屋裡隻少了療傷丹和靈泉水,被子好好的疊了放在床上,即便這時候有人來查寢也不會出什麽差錯,殷辭身份特殊,又是在這樣的時間,總會有人不信任,覺得殷辭“非我族類”搞不好哪天就會當叛徒。他現在趁亂跑下去,難免有人會給他定一個叛徒的罪名,但容不念失蹤,殷辭要是毫無反應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只是他看著大開的房門,怎麽也琢磨不出來殷辭是怎麽繞過山下的守衛的。
門後有腳步聲靠近,花古月略一思索,關上了一側的門,笑著和來人打招呼:“這位師兄好呀——”
花古月替他打掩護的時候,殷辭人已經跑出了千機山。
他當然有辦法繞過守衛,想當年容不念為了溜下山去趕廟會,不知道偷摸規劃了多少條小道出來,為了防止事情敗露,容不念每次都換道走,還特地為這個修習了傀儡術——要麽在下山時靠傀儡以假亂真,要麽讓傀儡他們在受罰時替他們背鍋。
再走這些小道,風景依舊,只有心境不同,他此刻心急如焚,緊緊攥著那隻微微發亮的靈籠,恨不得能直接插上翅膀飛到容不念面前,看看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才會連回來的力氣都沒有。
靈籠還是很久之前容不念拿來哄他的那隻,不過經過這幾年的修改,靈籠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半個巴掌大的鳥籠樣式才是它現在最常用的形態,新弟子上山時人手一隻,犯錯時可以拿來就用,之後就成了關那些不聽話弟子們禁閉的利器,細數起來唯獨殷辭這隻還沒被這樣用過,只不過被容不念心血來潮時改成了個可以報平安的小物件,和容不念自己手裡的那隻靈力同源,隔得再遠只要往裡注入一點靈力就可以亮起來,閃幾下就會變灰。
現在它發亮大概也是容不念朝裡注了靈力。
殷辭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它依舊沒有熄滅,心裡越發急躁,只有一直注入靈力靈籠才會常亮,到底是什麽情況哥哥才會這麽做,是性命攸關,還是……
這一分心殷辭禦劍也跟著失了準頭,差點兒一頭栽下去,靈籠也順勢掉了下去,殷辭正要伸手去撈,結果它卻在離地一尺多的時候自己懸了起來,身上的光逐漸聚成一束指向斜後方。
那一瞬殷辭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你知道哥哥在哪裡是不是?”
可惜靈籠沒有神志,它只會根據另一隻靈籠的指引帶路,殷辭反手收了劍,一路跟著靈籠指引的方向過去到了一個雜草連天的洞口。
洞穴裡沒有任何聲音,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這裡有個洞口,殷辭拿著靈籠往前踏了兩步,悄聲道:“哥哥?”
沒有人回答他,洞口只有嗚嗚的風聲。
這可能是個陷阱等著抓來救人的援軍,也可能哥哥真的是受了很重的傷,已經到了連話都說不出的程度,想到這個可能殷辭心裡一緊,來不及多想就大步進了洞穴。
洞裡比他想象的更黑些,味道也很怪異,走在地面上還有微微的回音,殷辭走了十幾步還沒摸到邊緣就不敢再走,停在原地施了一個明火訣。
手邊燃起的光亮頓時驅散了黑暗,下一刻殷辭瞳孔猛地一縮,音調淒厲的像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哥哥?!”
容不念仰面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衣服上處處血痕,現在已經成了個血人,臉色煞白,手邊不斷有血珠滲入地面,血跡擴散到不遠處的靈籠下面,兩個靈籠遙相呼應一般散著微光,像一對在黑暗中互相尋覓的螢火蟲。
殷辭覺得自己像是渾身散了架,明明哥哥就在眼前他卻怎麽都邁不開腳步,幾乎是半扶地踉蹌著摸到了他的脈搏,療傷丹不要錢似的往他嘴裡塞,容不念硬是被他從一個血葫蘆抹成了療傷液做的人,好在容不念平日裡貪玩歸貪玩,該做的功課在師兄督促下一日也沒落下,底子好得沒話說,被殷辭這麽一通鼓搗臉色居然不似剛才死白,呼吸也平穩下來。
殷辭目不轉睛地盯著容不念,手不自覺攀上他的袖子。
緊張的時候就會去拽容不念的袖子,這是之前養成的習慣,可現在容不念的袖口一片黏膩,殷辭觸手可及都是讓人喘不過氣的鮮血味,平時會和自己說笑打鬧的人現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自己甚至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好起來。
不,他知道的!
殷辭忽然打了個機靈,他愣在一邊,看著容不念的側臉吞了下口水,忽然意識到現在躺在自己面前的是虛弱的,需要療傷的,答應過他下一次不會拒絕自己的容不念。
情感先於理智,等他反應過來時嘴唇已經貼住了容不念。呼吸交錯,他忽然想起容不念說過的睡美人。
真好,殷辭暈頭轉向的想,他終於可以當一回忠誠的侍衛,去幫自己喜歡的人了。
明火訣弄出來的那點光亮早被他丟到了一邊,周圍只剩下靈籠微微發亮,若隱若現的光線裡好似連慌張都被淹沒,只剩下足以讓人沉醉的隱秘,急促的喘氣聲遍布山洞裡的每一處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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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容不念身體底子確實太好,也有可能是殷辭胡亂摸索不得章法,他居然在這個緊要關頭醒來了。
說起來,那實在是個剛剛好的時間,殷辭的吻將落未落,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眼睛裡的自己。
“殷辭,”他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但還又閑情逸致和他調笑,“你眼睛有我哎,我猜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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