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容不念如遭雷擊。
“九黎……”
面前這個“子路”的身份不言而明。
隨即,連殷辭都沒來得及反應,容不念忽然暴起,他連法術都忘了用,直直地撞到了“子路”身前的結界上,不能前進半步:“九黎,我草你祖宗!你把我師兄呢?我師兄呢?!我師兄去哪了?!!”
殷辭剛要邁開的腳步又頓在原地,他從沒這麽失態過,但現在也只有殷辭聽出來他外厲內荏的膽怯,千年前那一戰,他的同門幾乎被殺紅了眼的魔族屠戮殆盡,與他相熟的也只剩下雲棲鶴一個。
花古月也不忍再看,過了這麽久,從秦家到皇室,從千機山出來,一路陪在他身邊的人還是不多,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樣。
九黎看著他,目光竟有幾分憐憫:“你該慶幸你有個好師兄,他為你,給我下了一道禁製,我不得以任何手段傷你性命。”
說罷,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在座幾個人,衣袍燃起白焰,緩緩地將他整個人都覆進去,容不念他們不說話,誰都沒有再試圖留下眼前的人。
許是聽出來九黎的言外之意,隨著九黎一走,結界崩碎,容不念也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原來九黎一直都在,他不僅在,還大搖大擺地住進了千機山,跟了他們一路,到最後還留下了宣戰書。
直到他徹底離開了,屋裡也沒人再開口,最後還是江子陵打破了寂靜,他也趁著剛剛的機會睜開了,現在滿臉的不可置信:“所以我當時看見的是真的,掌門他……”
容不念突然抬頭吼道:“胡說!!”
殷辭過去扶住了他,在旁邊耳語道:“哥哥,現在九黎在暗我們在明,我們想要擊垮他,就必須多了解他。”
“我——”現在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料,江子陵被他嚇得打了個激靈,嘴上的話直接全溜出來了,“可我我我就是看到了,那時候我剛進門不久,你打完玄蛇一昏就沒醒過來,掌門又下令不許探視,我想看看你到底是死是活,結果就碰上了……”
“碰上什麽?”花古月追問道。
容不念發瘋的野獸:“不許說!你閉嘴!”
江子陵看見容不念身後兩道審囚犯似的目光,眼睛一閉,死豬不怕開水燙般開口道:“結果那次我就碰上掌門一個人待在你床頭自言自語,最後還從身體裡冒出一團會說話的黑氣,兩個聲音爭了好久到底要不要救你,我我我、我沒聽到最後,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回去了,暈乎了好久,但之後掌門就對我們公開了你的身份,還派人去照顧你,說你魂魄受損到處求藥,所以我就一直以為那是我做的一個夢——”
殷辭道:“具體時間把你還記得嗎?”
“我、我,就是我們剛進門的時候啊!”江子陵崩潰道。
花古月喃喃道:“難怪……之前我潛入千機山看見的雲棲鶴會舉止怪異表裡不一,幸好我偷聽到了他和九黎的對話,知道不夜城的藥醫治缺魂症的同時也會讓人失去記憶,這才決心提前拿了藥,不讓他得手,原來他就是想乘你記憶全失拉你下水!”
“那——”
“別再問了,沒用了,”容不念忽然伸手拉住殷辭,他的手冰得嚇人,“已經晚了,千機山的陣眼的封印松動,我也找到師兄了,我、我隻告訴了他一個人,可最後還是失敗了,小玉,”他望著殷辭,雙目血紅,“幫幫我,我要回千機山,馬上。”
花古月和江子陵大驚失色道:“你不要命了!”
“現在什麽情勢你就敢回去?”
殷辭的手被他攥出紅痕,勸說的話在喉間滾了幾圈,最後統統化成了一個動作:“好,我們一起回去。”
某種程度上花古月說的對,再從王宮裡出去,他們就沒有安穩的日子了。
容不念不再說話,脫力一般任他攙扶。
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麽。
殷辭看著他,心裡忽然生出一點不合時宜的隱秘歡喜來,隔著這麽久遠的歲月,隔了這麽多人,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師兄還是向著師弟的!但他有苦衷嗚嗚嗚
第173章 難回身
九黎這次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師兄安危未知,魔族結界又岌岌可危,容不念不敢賭運氣再拖延下去,只花了兩日穩固溫養魂魄就提劍上了千機山。
花古月已經成了第一樓的樓主,拖家帶口的,身家太重,這種拋頭露面會被記仇的事情不太適合去,所以最後商議的結果是殷辭和容不念一起去。
唯一的意外是江子陵。
出門時他就橫抱著劍攔在門口得要和他們倆一起上山,好像誰不讓他去就是天大的過錯:“怎麽,你還想丟下我自己逞英雄?”
容不念懶得哄小孩,擺手敷衍道:“是是是,所以請您麻溜的讓開,好讓我去過過救世英雄的癮。”
“你——!”江子陵氣結,雙手叉腰,“好好好,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反正你得帶上我。”
相比容不念的無可奈何,殷辭就顯得冷酷很多:“不可能。”
江子陵急得牙癢癢,眯著眼睛忽然道:“容不念你老實交代,你不讓我去是不是怕我搶了你風頭——”
容不念被他清奇的思路驚到了:“江子陵,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那點修為是夠給九黎塞牙縫還是上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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