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線的源頭,是他對這段感情的悲哀堅持。
薛憐嘴唇動了動,一臉為難。
但宋玉負壓根沒看見他真正的情緒,其實他此刻的心裡是又鄙視又開心。
試問這世上,有什麽是比惡人自食其果更令人解恨的呢?
不過這還不夠,他的恨未消半分!
“別痛苦了。”薛憐坐直了身子,伸手緩緩撫摸上他的臉,壓著心底的不適。
原來人為了活著,真的會說鬼話。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猛地一頓。
那玩意兒濕濕的。
他好像……摸到了眼淚?
宋玉負哭了?
可是他根本沒有聽見抽泣聲和哭腔,更沒有感受到對方抖動的肩膀。
靠!
不會是鼻涕吧?
他不敢想象光風霽月的宋玉負一邊流著鼻涕,一邊對自己說“哥哥我好痛苦”。
就這麽一想,他心底的惡寒更深了幾分。
宋玉負見他恐慌地將手縮回去,連忙抬手擦了擦眼淚,低啞著聲,祈求道:“別走。”
這句話整的薛憐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哥哥,可以抱我一下嗎?”
哪怕就一下。
給他一點甜,好嗎?
薛憐聽著。
仿佛有那麽一瞬間,宋玉負這副可憐樣,讓他的思緒回到了當初二人在廉川的日子。
不過噩夢就是從那裡做起的。
更何況今非昔比,他也終於明白,宋玉負心思深沉,即便是賣慘求憐也是信手拈來。
他怎會再上一次當?
但他還是假裝不在意,反而真的挪動身子,靠過來伸出雙手抱住了他。
顯然宋玉負也沒想到他會真的同意,甚至舉手間沒有絲毫的猶豫。
以至於薛憐抱了十來秒,他才緩緩從震驚和喜悅裡脫出身來。
“哥哥……”他輕聲喚著。
唇齒間全是執念,繞的他看不清路,走不出來。
“……嗯。”薛憐一邊應著,一邊思考措辭。
“你身上好香。”宋玉負閉著眼,抬手回抱住他,將腦袋輕輕擱在他肩上。
這是哥哥,第一次主動抱他。
這樣的懷抱,他肖想了整整三世。
“你今日怎麽這麽有時間?”
薛憐開口,他的懷抱並未松開,因為他需要這個來放松對方的警惕。
“今日得閑,所以就來好好陪陪你。”
“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嗯……還好。”宋玉負想到什麽,反問他,“這裡是不是很無趣?”
“有點兒。”
“那明日還是請個表演過來吧,熱鬧些。”
“表演沒意思。”
“那哥哥想看……想聽什麽?”宋玉負偏頭看他,眼神裡帶著無盡的寵溺,“我都答應。”
難得見他松了口。
聽聞此話,薛憐的頭也跟著偏了下,薄唇輕附在他耳邊:“我想……人不能一直被關在一個地方,那樣的話,不是瘋就是亡。”
宋玉負被熱氣撩的心神蕩漾,連忙追逐他的耳垂,溫柔落下一吻,不在意地問:“所以呢?”
聽出了他話裡的底線,薛憐氣噌一下就竄出來了,也不再與他糾纏。
臉色一黑,一把將他推開。
剛撩起的火強行被熄滅。
宋玉負又湊近,帶著氣聲的笑:“好了,不逗你,你若想出去走走,我陪你便是。”
薛憐冷笑:“陪我?陪著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鎖鏈的可憐蛋是嗎?”
“我怎麽舍得哥哥戴著這麽重的鎖鏈走路啊,當然會將它們摘掉。”
第37章 家裡的貓不抓鼠
薛憐心底湧出期望。
但他不敢表露,生怕這瘋狗又在唬弄他。
然而下一秒,束縛著自己雙手的玉束帶“哢嚓”一聲被解開,應聲落在腳邊。
隨後,宋玉負將他的烏發用一根紅綢帶束住,然後命人取來白色的冪籬,戴在他的頭上。
瞧著,好像是真的打算帶他出門。
臨走前,還戴了個東西在他的手腕上。
薛憐以為又是什麽鈴鐺繩子之類的小玩意兒,無趣又鬼畜。
結果摸到了四顆珠子,上面還有細密的佛文。
他意識到是自己的手串。
早就以為葬身火海的手串忽然出現,薛憐頗為詫異:“它怎麽在你這裡?”
宋玉負含笑看著他。
“這是哥哥的貼身之物,我自然是會收著了。”
薛憐還想說什麽,他卻打斷:“馬車已經在外面候著了,你不是想出門嗎?去外面看看吧。”
“好。”
他太渴望外面的氣息了。
左手被宋玉負攥在掌心裡,走出了門。
宅子外面的日光白晃晃的,他抬手遮擋,不適地眯了眯眼睛。
等到適應過後,他才問:“現在是什麽時候?”
“七月了。”宋玉負回著,囑咐一句,“小心腳下。”
原來已經七月份了。
薛憐被他抱上了馬車,直到行駛進京城,他才從街上的叫賣聲裡聽出,今日是七月初七。
街上熙攘。
是久違的人間煙火氣。
由於日頭正盛,街上來往的人不少都戴著鬥笠或帷帽,倒不顯得薛憐格格不入。
宋玉負一直牽著他的手,漫步在長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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