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侵蝕著他。
薛憐的眼底瞬間起了濃霧。
宋玉負看著他眼中掩飾不住的殺氣,笑了笑:“哥哥,這個禮物還喜歡嗎?”
他死死地盯著地上宛如階下囚的阿蘭亓,直到視線逐漸恢復清明,才動了動嘴唇:“……很喜歡。”
一個曾將他往死裡整,只差最後一步就要了他命的人,如今淪落至此,奄奄一息。
他自然是喜歡極了。
“喜歡就好。”宋玉負聲音溫柔,將一把匕首放在他手裡,“他現在還剩半條命,交給哥哥來處置。”
薛憐握緊匕首,卻忘了問他為什麽是半條命。
阿蘭亓緩緩抬起頭,看著門口的兩道頎長身影。
聽著他的兄長對另一個男子輕聲細語,攛掇著殺了自己。
他滿是血汙的臉從凌亂的發間露出來,笑容更大更放肆:“……還真是讓人羨慕的一對眷侶啊,噢,我忘了……應該是讓人羨慕的癡情皇帝和無情……皇后?哈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回蕩整個西宮。
“哥哥。”宋玉負微蹙著眉,回身握著薛憐的手,目光柔和地說,“殺了他。”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薛憐並沒有握著匕首走過去,而是伸手將它一擲。
“哐當”落在地上。
他不解。
難道他不恨嗎?
薛憐收回目光,悠然回答道:“暫且留著吧,慢慢折磨比直接死亡來的更痛快人心。”
第65章 我不開心
阿蘭亓繼續被關在西宮裡。
而薛憐所住的承歡殿離這裡又近。
當日晚上,他便又去了西宮。
宮女為他披上大氅,一手提著燈籠,緊跟在他身後:“公子,天這麽晚,夜深寒重,我們還是明日……”
薛憐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忽然偏頭看了她一眼,問:“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蘭釧。”
“蘭釧……”
他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西宮便到了。
月影重重下,沒有任何照明的樓閣建築,宛如一座陰森詭譎的古樓。
想到這裡面還關著一個人,他露出殘忍的笑。
蘭釧微微偏頭,借著燈籠的微光看他的表情。
“蘭釧。”薛憐叫她。
“公子。”
“開門吧。”
他站在門外,清冷的月光灑在身上。
看著機靈的小丫頭拿出鑰匙將緊閉的房門打開。
他走上前,然後對她說:“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會出來。”
蘭釧遲疑了一瞬,但還是應答:“喏。”
薛憐從她手上接過燈籠,走了進去。
此刻,阿蘭亓正意識混沌地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冷的發抖。
屋子裡只有簡單的桌椅,連張像樣的床榻都沒有,更別說是禦寒的被褥了。
他迷迷糊糊抬頭,看著立在燈籠後的身影,忽而咧嘴笑道:“……孟大人還記得來看我,榮幸之至。”
“你的福氣還在後頭。”
薛憐回了這麽一句,轉身將身後的門關上,隔斷了不停湧進的寒冷空氣。
阿蘭亓強撐著身體坐起來,他的腳邊是一灘乾涸的血跡。
以往,這塊地兒每日都是濕漉漉的,不曾乾過。
因為宋玉負每日都會來這裡,用鞭子不停地抽打他。
直到找到薛憐之後,他終於吊著最後一口氣從鬼門關走回來,被養了大半個月才勉強可以睜眼說話。
可惜,他再也走不了路。
薛憐也注意到他身上只有一身血淋淋的囚服,並沒有鐐銬禁錮。
於是走近,目光落在他傷痕累累的雙腳上。唇角微彎,輕聲說道:“腳筋被挑斷的滋味,應該不好受吧。”
“還行,大抵是比不上水刑的滋味。”
阿蘭亓笑著回了句,幽幽燭光下,那張瘦削的臉仿若鬼魅。
“哦?”薛憐蹲下來,與他灰暗的眸子平視,“那你要試試水刑嗎?”
阿蘭亓再次笑起來。
“反正我現在都落在你手裡了,這命也沒幾天活頭,水刑還是火刑,有什麽區別?”
薛憐伸手,撩開他凌亂的長發,露出整張臉。
盯了幾秒後才說:“是沒什麽區別,那不如……我們先玩個遊戲吧。”
估計是沒想到薛憐復仇還能這麽拖拖拉拉,阿蘭亓半信半疑地問:“什麽遊戲?”
“我問你答的遊戲。”
說完,他就拿出白日裡的那把匕首,掂在手裡反覆把玩。
“我問一個問題,如果你回答不出來或者撒謊,我就割掉你一根手指,直至十指全部離斷。”
阿蘭亓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到底有什麽問題要問我?”
“你為什麽會認識我?”薛憐問出了第一個問題,然後警告道,“想好再回答。”
“……我們現在不是聊的挺好的嗎?誰還管怎麽認識的。”阿蘭亓聳了下肩。
薛憐眯眼,用匕首拍了拍他乾裂的嘴唇,語調冰冷:“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等會兒先從劃你這張嘴開始。”
阿蘭亓扯開嘴角,躲開冰涼的刀刃,笑著說:“畫像,是雲梘給了我你的畫像,所以我才能一眼認出你。”
他這話說的屬實有些怪異,若是旁人肯定不信。
薛憐盯著他的微表情,好半晌後才說:“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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