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江衝接過一看,卻不是正正經經的詩文,竟是幾段京中新近流行的小曲兒,不由得嘖嘖稱奇,對七皇子道:“殿下,給咱來一段兒?”
七皇子也不扭捏,欣然接過樂伎手裡的琵琶,正要試音忽記起了什麽,苦著臉道:“我好容易才出來放風,你們不會說出去吧?”
這可憐的孩子,從小皮慣了,沒一刻不闖禍的,時常惹得皇后火冒三丈,一年十二個月,倒有四五個月都被親娘拘在宮中受罰,這次能出來玩還多虧聖上去跟皇后說情。
江衝歪著身子,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笑道:“放心,有我在呢。”
少年們久在京城,大多家裡管束得嚴格,好容易擺脫牢籠出來放風,一個個的早都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江衝喝得暈暈乎乎仍不忘將逐漸偏向女色的話題扯開,借口去船尾更衣,離席時招來七皇子的貼身侍從小鍾低聲吩咐:“看著點你家主子,等會兒散席叫他來我房裡。”
*
子夜時分。
“江侯爺。”柴銘一身小廝裝扮等候已久。
前世韓博會試落榜後便返回家中,因此當江衝一行在安州出事時,韓博算是作為局外人圍觀了全程。然而這一次,殿試剛剛結束,韓博須留在京中等待後續,便提前聯系了江湖勢力,早作準備。
江衝也不跟他多話,直截了當問道:“我這船上有你們多少人?”
柴銘道:“加上我三個,除了杜家奴仆,其余都難以混入。”
這在江衝意料之內,七皇子身邊都是大內侍衛,自家隨從都是莫離和何榮挑的,蔡新德看著吊兒郎當,其實也不是什麽好糊弄的,唯獨杜寬,都知道他是依靠做了秦王妃的姐姐才坐穩安樂侯之位。
“外面呢?”
柴銘隻知他爹從那位韓公子手裡拿到了不少的好處才把他派出來供江侯爺調遣,具體要做什麽事,還得看江侯爺的吩咐,因此也不多問,老實答道:“前後有二十五個弟兄,有兩艘漁船,照韓公子的意思一前一後沒跟太緊。”
江衝算了算人數,他從家帶來的都是水性較好的侍衛,加上漕幫的人,到時候若無其他變故,應該足夠救下船上所有人的性命。
“叫你的人繼續跟著,若周圍有什麽風吹草動的,也不必打草驚蛇,真有什麽再動手也不遲。”
“是。”
“還有,”江衝剛轉身想起一事:“這船可有異常?”
前世案發地是在江心,水師查明原因之後給的說法是觸礁。
竺江是南北水運樞紐,每日無數貨船通行往來,江心觸礁,虧他們能想出!
柴銘想了想,“除了吃水輕了些,倒沒什麽其他異常之處。駕船之人皆出自鄱陽水師,我等無法靠近艙底,實在有心無力。”
江衝點點頭,也不勉強,隻囑咐他行事小心。
回到船艙,重光和小鍾在外間坐著聊天,見他回來連忙起身。
江衝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走進內室,七皇子衣衫不整地在他床上滾來滾去。
饒是江衝本就想讓這貨今夜留宿,也不免有點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前世遇見李源這晚,所有人喝得酩酊大醉,七皇子酒後亂性,睡了李源帶上船的一名女使。
等到酒醒之後才知道,那其實根本不是什麽女使,是李源的妹妹。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包不住火,沒等他們回京,七皇子淫^_^辱臣女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聖都。
李姑娘在家要死要活鬧著上吊,李家請罪的折子一道接一道往禦前送,最後這事以聖上下旨將李家姑娘賜給七皇子為正妃才得以平息。
這也間接導致七皇子在後期的皇位爭奪戰中被妻族拖足了後腿。
“起開!”江衝在七皇子小腿上輕輕踹了一腳,嫌棄地看了眼被他滾得亂糟糟的床鋪。
“就不就不就不!”七皇子非但不起,還滾到裡側,拍拍空出來的一半,笑嘻嘻道:“表哥,我給你留了床,別客氣,快睡吧。”
江衝:“……”
到底誰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表哥?”
“滾回你自己屋裡睡去。”
聞言,七皇子以一種被人霸王硬上弓的姿勢瑟縮在角落,底氣卻是硬得很:“我就要在這睡!你敢送我回去試試,你敢送我就敢喊!”
江衝額頭青筋直跳:“你喊什麽?”
七皇子小聲喊:“非禮啊!”
江衝:“……”
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算了,隨你吧。”
見他妥協,七皇子越發美得找不著北:“但求一睡江仲卿,老子賺到了!”
江衝不想搭理他這個憨貨,脫了衣裳躺下,半晌又起身拿來桌上的黑劍,冷酷無情地往中間一放,“敢越過這道線我就揍你。”
“不要嘛~~~”
七皇子試探著用一根手指將劍往外推了推——
江衝沒反應。
再推一推——
還是沒反應。
於是某憨貨得寸進尺地勾住江衝一縷頭髮,輕輕地拽了拽——
“嗷……我錯了我錯了!哎呀!表哥,有話好好說……”
外間,剛和重光商量好輪流守夜的侍衛小鍾聽見這殺豬般的嚎叫,無語望天,身為未來豫王府的侍衛副統領,他為有這麽一個主子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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