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打球是玩樂,而這二位信奉球場如戰場,硬是能把手裡的球杆揮出六親不認的氣勢來,這在聖都擊鞠場上無人不知。
只要有他倆在,別的人就休想出彩。
江衝將韁繩在左手腕上繞了兩圈,聞言挑眉:“你問他。”
杜寬:“靜哥哥!”
蔡新德渾身一抖,險些從馬上摔下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這回我倆不打算在一隊。”
杜寬整個人都傻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感覺天要塌:“你倆是想讓這兒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嗎?”
江衝抬眼見不遠處自家帷帳外江蕙正向自己招手,匆匆丟下一句“去去就來”,催馬過去。
見他走了,杜寬壓低聲音道:“文靜兄,你也收斂些,看把他氣得都不想說話了。”
蔡新德一臉玩味之色:“可惜啊!”
杜寬:“可惜什麽?”
蔡新德:“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他若是個姑娘,我鐵定娶他。”
杜寬冷笑:“這都十年了,也沒見你許出去!”
江衝來到小姑娘面前,也不下馬,問道:“怎麽了?”
他年僅六歲的妹妹江蕙皺著小臉,一點都沒有出來玩的開心模樣,反而無比擔憂:“哥,我忘了同你說,輸贏不重要,傷還沒好呢。”
江衝彎了彎唇角,“放心。”
“還有……”江蕙看了看周圍故作四下張望看天看地看風景,實則都在看她哥哥的姑娘們,示意江衝靠近點,附在耳旁低聲道:“這些姐姐可都約好,等你贏了比賽給你擲花的。”
江衝亦低聲道:“那你挑幾朵喜歡的收下。”
江蕙牽住他衣袖,惆悵道:“我喜歡不算,哥你喜歡才算數,還是等你自己來挑。”
“小機靈鬼。”江衝用食指刮了刮妹妹小巧的鼻梁,斂起笑容,揮鞭衝進擊鞠場。
江蕙百無聊賴地趴在欄杆上,雙手撐著下巴,偏頭看向身後的女使,“侍書,你有沒有感覺哥哥這幾天就像變了個人?以前都不愛搭理我,現在居然會和我說笑,也不逼著我讀書了……”
侍書跟著想了想,連連點頭,“這是好事啊,姑娘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多好!”
“唔……這倒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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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臨上場換簽【一修】
江衝跟著眾人在場中跑來跑去,也不刻意去搶球,隻縱著馬兒活動開筋骨。
他不搶球,不代表旁人不會給他傳球,藤球飛過來時,江衝下意識揮杆接球,可惜一時失誤力度沒控制好,藤球偏離了風流眼的位置。
但給他傳球的人明顯不認為這是失誤,怒氣衝衝道:“江仲卿,接個球你都接不好!”
“嗯?”江衝微微抬眼,來者正是江文楷。
“三哥。”江文楷見他反應比平時遲鈍,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周身的威壓卻絲毫不遜於小時候在祖父身邊時的感覺,就像是一頭打著盹的猛獸,一時間也不太敢如平日一般招惹他,試探著問道:“你怎麽沒精打采的?”
江衝低頭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十指修長,手背光潔如玉,手掌上帶著握筆執劍的薄繭,同那雙被人斬斷拇指、凍瘡流膿、血肉模糊的流放犯的手是截然不同的。
他已經十多年未曾擊鞠,前幾日又在練功房摔傷了手臂,注定不能像從前那樣出彩,可又有什麽關系呢?
抬眼看著江文楷,這是在上輩子至死都追隨他的弟弟,朱唇微啟:“我想去一趟上榆。”
“上……你瘋了!”江文楷大驚,又不敢叫出聲來。
景仁十三年,安伮南犯,驃騎大將軍江聞率梁軍陣前迎敵。
上榆一戰,大梁雖勝,卻是慘勝,七萬梁軍折損過半,江聞戰死沙場,就連主帥隨身攜帶的半塊虎符都至今下落不明。
整整五年,所有人連提都不敢提,現在江衝居然說他要去上榆!
眼瞅著大家都去搶球去了,四周無人,江文楷這才敢低聲道:“聖上找那半塊虎符這麽多年都沒影,你就別去觸那霉頭了。”
江衝輕撫馬鬃,“我去找我爹的手。”
失落在上榆戰場的,不僅僅是虎符,還有江聞的一隻右臂和跟隨多年的佩劍。
上輩子追尋到最後,他距離那個秘密已經很近了,可惜還是失之交臂,既然上天給了他重來的機會,那就不能放過一絲一毫。
江文楷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麽。
“算了,也就那麽一說。”江衝微微一笑,眉頭舒展開,仿佛方才的沉鬱都是江文楷看花了眼。
但江文楷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十分清楚他並非是會信口開河的人,想來想去也別無他法,“你好好在京裡待著,我替你去。”
江衝嗤笑,“有區別嗎?”
他看了正在皺眉思索的江文楷一眼,“俊昌,改日去練功房試試你這些時日可有長進。”
江文楷渾身一激靈,眼睛驟然一亮:“好!”
又不厭其煩道:“別光想著揍我,先把眼前這場應付過去,這麽多人看著呢。”
江衝不答,揮杆在馬臀上輕輕一擊,駿馬小跑起來。
賽場上,江世子人到哪兒,場外姑娘們的目光就跟到哪,即便是他不打球,只是在場上騎著馬亂逛,也能引得一眾少女心旌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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