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道:“大致能猜到些。”
最近這段時日,江衝常將韓平叫來身邊,或是考校功課,或是賞賜物件,甚至有兩回手把手教他劍招。
可把他曾經的兄弟們給嫉妒的,嫉妒過又自我安慰:都過繼出去了,再得寵也沒用。
府中奴婢見風使舵,待他較以往更為殷勤恭敬。
“你很聰明,但是要善用,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江衝對這個孩子的態度就是,該疼疼,該教教,該敲打還是要敲打。
韓平:“孩兒謹記。”
“走,我帶你回家看看。”江衝帶著韓平往外走去,邊走邊道:“我叫人給你收拾了間屋子出來,年後我跟你爹去了金州,你每個月過去住一兩天。家裡長期無主,奴婢難免憊懶懈怠,你得擔負起小主子的責任,管著他們。”
韓平:“是。”
江衝忙裡偷閑,領著韓平在家裡四處逛了一圈,最後來到書房,指著牆角那個灰撲撲的大箱子:“那裡面都是你爹的寶貝,絕對不能動。其余書冊什麽的,你想看可以在這兒看,但是不能帶走。還有那個,那個沙盤,隨便玩。”
韓平莞爾一笑,這時候才有了些少年氣,“孩兒明白。”
江衝在他肩頭輕拍,“你自己玩會兒去,我有事忙。”
所謂的有事要忙,是指將平陽侯府近日發生的事,以及來日即將發生但由於時機未到還沒發生的事寫進奏折裡。
這可不是個容易的事,以江衝如今的權勢地位,他的家事已經不僅僅是家事,更是和國事息息相關。
聖上遲遲不肯立後納妃,前腳選宗室子入宮培養,後腳令魏王在勤政殿旁觀議政,究竟是打算過繼宗室子,還是立皇太弟,朝野上下眾說紛紜。
江衝既是武將又是帝黨,向來不摻和這些事。
可一旦這道折子呈上去,落在世人眼裡就成了他在為魏王搖旗呐喊。
寫好了奏折,江衝打開左手邊第二層的抽屜,將奏折放入,打算改日呈到禦前,卻在合上抽屜時看到一個熟悉的小錦囊。
打開錦囊,裡面是翡翠小月亮的碎片和那枚金銖。
當時不知出於何種心思,他從韓章那裡拿到金銖後,並未將其交還給韓博,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來。
江衝鬼使神差地取出那枚金銖,放在指間來回把玩,看著金燦燦的錢幣在指間來回滾動。
金銖、韓博失憶、二月初十、何攸之……
倏然,一道閃電劃過腦海。
江衝難以置信抬起頭,辛辣的氣流自胸中湧起——
他全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江衝猜到了韓博失憶的真相,讀者小可愛們猜到了嗎?
第217章 我寄人間22
我寄人間22
會試前,江衝病了。
這次病勢不同以往,又凶又急,由最初的嘔血高燒轉為低燒數日不退,即便退燒後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神志不清,不過短短半個月,竟瘦得連顴骨都有些凹陷。
這可把江家眾人嚇壞了,紛紛勸說他回侯府養病,任憑他們說什麽江衝也不肯應。
無奈之下隻得輪番過來侍疾。
聖上得知江衝病重,以為是自己前些日子把人用得太狠,心中懊悔不及,但是忙於他登基以來第一次會試,實在騰不出時間親自探望,特意命魏王送來兩名太醫常駐,又隔三差五派遣近侍前來探病,將宮中珍藏的藥材源源不斷送往韓宅。
朝臣們出於各種各樣的目的紛紛登門探望,但能見到江衝本人的其實不多,除了個別有份量的,其余都被江文楷攔下。
恰巧這時,東倭國主衛嵇和東桓太子分別帶著各自朝貢的使團相繼進入隋光,不日抵京。
這兩國如此殷勤,無非是震懾於年初頌州之戰。
而江衝又是三軍統帥,倘若他病重的消息為有心人所利用,保不齊剛剛安定下來的邊關又將生變。
江衝硬撐著病體給聖上寫奏折請求暫時離京,聖上思慮過後同意,下詔讓他以巡河的名義離京,實則就在玉溪別苑養病。
離京那日,江文楷不放心親自送出城,分別不到兩裡地,就見柯永旭帶著一隊隨從往江衝走的那條路上去。
江文楷連忙調轉馬頭追上去,攔住柯永旭:“你做什麽去?”
柯永旭看著遠處依稀可見的煙塵,再看看江文楷,有些尷尬。
江文楷也尷尬。
他倆曾經是好朋友,但因為江衝打了一架,或者說江文楷單方面把柯永旭毆打了一頓,然後單方面地鬧掰了。
他倆鬧掰沒多久,江文楷撞見江衝和韓博在一起。
如今再見,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氣氛。
“你別誤會,我找江侯爺有正經事。”柯永旭忙道。
江文楷:“何事?”
“得當面說。”柯永旭道,他見江文楷猶豫,驅馬靠近低聲道:“立儲的大事。”
江文楷頭皮一炸,“走,我跟你一起。”
二人追上江衝時,馬車已經進了別苑大門,江衝被韓平和小虎一左一右地攙著下地,聽見腳步聲回頭,見江文楷帶著柯永旭來,皺眉道:“有事?”
江文楷上前扶住江衝,示意兩個孩子回避,低聲道:“他說立儲,我沒敢細問。”
江衝閉了閉眼,“進去說。”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