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一臉冷淡:“過去的事兄長就莫要再提了。”
“好好,不提就不提。”聖上歎道,“既然他不想留下,那便算了。”
魏王神色微微一動,終是面無表情地低下頭。
從勤政殿到福康宮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中間經過一座規格較小的宮室。
江衝記得從前這裡並無人居住,故而隻留有少部分灑掃的宮人,如今卻守衛森嚴,便詢問引路的小黃門:“錦華殿如今是哪位貴人居住?”
小黃門恭敬答道:“此為陛下寢宮。”
江衝這才想起來,豫王在信中對他提到過,聖上登基之後並未請太上皇及后宮妃嬪們移駕為自己騰出宮殿,而是取折中之法,在福康宮和勤政殿中間一座小宮室入住,只要沒有朝會,每日晨起必先去福康宮給太上皇請安,然後才到勤政殿處理朝政。
豫王感歎這位年僅十七歲的天子勤勉自律至此,讓他羞愧。
只不過江衝當時的關注點在信中後半段朝臣攛掇聖上封禪泰山大赦天下這件事,沒太把前半段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雖說此舉至純至孝,但太上皇是聖上生父,不移宮也就罷了,妃嬪們也不挪動卻是不妥。
回頭得找個機會說說。
福康宮外有人接引,是從潛邸就在太上皇身邊服侍的老人,見了江衝微笑著行禮:“太上皇口諭,今後平陽侯入福康宮不必通報,直接覲見。侯爺,請隨奴婢來。”
江衝指尖微顫,“有勞。”
後殿廊下,太上皇正躺在藤條椅上曬太陽,聽見腳步聲便睜開眼,扯了扯嘴角,抬手示意江衝坐到自己身邊。
江衝老老實實叩拜,等他起身時,周遭服侍的宮人們都已經無聲地退到遠處,他便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下。
太上皇歪著頭看他,半晌口中不大清晰地說道:“瘦了。”
江衝捧著太上皇的手,目光坦然:“我記得每次回京,二哥都是這句話。其實大多數時候沒有,只是二哥疼我,總覺得我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太上皇指尖在他手心點了點,就跟以前江衝胡說八道時隔空用手指點點一樣。
“我方才向聖上呈交了本折子。”江衝道,“我想去戍守邊關,想永絕後患,為大梁根除邊禍,想重現魏世宗時期萬國來朝天下歸伏的盛世。”
太上皇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心想倘若還是自己掌權,別說他想打安伮,就是想把四海之內的蠻夷揍個遍,自己也不會擔心他擁兵自重功高蓋主。
可如今不是啊!
皇帝固然信任他,可皇帝年輕,鎮不住外頭那些心思各異的臣子。
當初江駙馬怎麽沒的,不就是先帝一時大意沒護住麽?
更別說江衝去年為保新皇登基,當朝直指杜氏有垂簾聽政的野心,得罪了安樂侯府一系,這以後只怕日子不會好過。
“我也有我的私心。”江衝垂眸道,“我天生蠢笨,容易被人利用,若隻做個富家子弟也就罷了,可我不是。我如今手握重權,一舉一動都關乎朝局安穩,若身在朝堂,難免攪進朝堂紛爭之中,闖下大禍,悔之晚矣。倒不如去邊關,鎮守邊境開疆拓土,不摻和任何爭端。”
這些話一字一句皆出自真心,本該在東征之前就說的,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二哥,讓我為你守護這江山,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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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我寄人間16
我寄人間16
從皇宮回家,得知韓博在書房待了一上午,連午飯都是在書房將就著用的,江衝便背著手去看他在做什麽。
一進書房,江衝還以為家裡進賊了,原本整整齊齊的書房,被橫七豎八的幾口大箱子佔據了大半空間,箱子大都敞開著,裡面的書籍字畫也都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而韓博這個素來愛整潔的人,就盤腿坐在這些箱子中間的蒲團上,身邊地上擺的、腿上放的,全是書信。
江衝好生無奈:“抄家呢這是?”
“回來啦!”韓博驚喜地抬頭,衝他揚了揚手中書信,一臉得意:“江小月,你的秘密瞞不住啦!”
江衝簡直無話可說,上前揪住韓博耳朵:“某些人上午沒好好吃飯的事也瞞不住了。”
韓博猶自辯解:“飯還是有好好吃的,就是著急看這些,吃得快了些。江小月,你不要生我氣。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你少誆我。”江衝才不信他的保證,踩著空處蹲下來,“快別這麽叫我,讓外人聽了像什麽話,堂堂大將軍,我也是要面子的。”
“那叫你什麽?”韓博笑問,“小月兒?寶貝兒?”
話未落音,韓博就見江衝曬成蜜色的臉上逐漸浮起一層薄紅,盡管他努力板著臉,眼裡的笑意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韓博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感慨道:“先前我雖相信你我自年少時便兩心相許,一路扶持至今,卻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現在呢?”江衝問。
韓博笑道:“現在真的不能再真啦!”
江衝莞爾一笑,挨著韓博坐下,看他興致勃勃地翻閱過往書信,想了想道:“跟你說個事,你別害怕。”
韓博轉頭看他:“怎麽了?”
“不是什麽大事。”江衝神色中帶了一抹慎重,“昨日回家經過巷口,巷口那幾家鋪子你瞧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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