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衝:“……好,我知道了。你放心,聖上拿我沒法子,他只要不想跟我君臣離心,就不會對你動手。”
韓博乖巧點頭。
江衝又道:“大不了我帶你私奔,去坋州佔山為王,你給我當壓寨夫人兼狗頭軍師。”
韓博一愣,抱著江衝險些笑岔了氣。
此後數日,江衝上疏堅持要去北境的同時,回侯府問他的大管事要了些銀錢,給蔡新德下帖,在蓬萊仙洲好好花天酒地了一回。
蔡新德跟江衝不一樣,身為紀陽侯最小的兒子,身上沒有振興家業的重擔,心裡沒有飛黃騰達的野望,更不願當牛做馬案牘勞形,每日最重要的事就剩下玩。
但玩也是需要和投契的人一起才能玩得盡興,恰好江衝就是能和蔡新德玩到一塊的人之一。
江衝自從榮州平叛回京,肩上擔子日益加重,已經不怎麽參加閑散人士舉辦的酒席宴會,主動邀請更是頭一回。
蔡新德收到帖子就興衝衝地來了,誰知江衝一開口就讓他垮了臉:“好你個重色輕友的江仲卿!老子就不該教你這損友!好事從來沒我,給人使絆子才想到找我……”
蔡新德罵罵咧咧將江衝從小到大坑他的事數落了一通,江衝就端著酒杯默默聽著,末了抬頭問:“靜哥,你就說幫不幫這個忙?”
“幫你大爺!”蔡新德保持著他那指點江山的架勢,“就算那韓明輝跟他堂兄弟有怨,那也是他們韓家自己的事,你一個外人插什麽手!”
江衝笑了笑,“你就說幫不幫?不幫我找別人去。”
他也不是非蔡新德不可,只不過蔡新德看似不著調口無遮攔,實際上很靠譜,別人他不太信得過。
蔡新德一哽,“你說說怎麽幫?”
江衝招手讓他過來,低聲耳語幾句。
蔡新德頓時一個寒噤,用力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心有余悸道:“江缺德你可真是缺了大德!”
江衝知道他這是答應了,爽快地提起腦袋那麽大的酒壇子,連酒杯也不用,朝蔡新德淡淡一笑:“先乾為敬。”說完,雙手抱著壇子就往下灌。
蔡新德眼神晦澀不明地看著江衝,他知道江衝的酒量,又特意東拉西扯地給江衝灌了不少酒,估摸著差不多醉了,便勾肩搭背地問江衝:“你覺得老杜怎麽樣?”
江衝只是有些上頭,還不至於就醉了,聞言淡聲道:“老杜怎麽了?你有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
蔡新德被戳穿目的也不尷尬,“前些日子不是我大侄子過生辰麽,席上說起你,但是我看老杜臉色不大對。事後想了想,好像你從坋州回來之後,你倆就生分了,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有什麽是一桌好酒菜不能解決的?”
江衝暗暗歎口氣,他和杜寬之間,不是從坋州回來之後生分了,而是自從五年前當今聖上入主東宮開始,他和杜寬就不再是一路人。
杜寬他姐杜景華如今不僅僅是皇后,還是四皇子的生母。
聖上登基大典還沒舉行就想著立長子蕭璟為太子,這是在防著誰,不言而喻。
蕭璟從小就喜歡江衝這個小表叔,這其中有沒有先帝和聖上的安排江衝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若有朝一日蕭璟和四皇子相爭,他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站在蕭璟這邊。
而杜寬是四皇子的舅舅,安樂侯府自然也是四皇子強有力的臂膀。
先帝下了好大一盤棋,江衝也是如今才得以窺見其中一角。
又或許,這其中有佔星台的手筆也說不定。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韓博,還沒扒完,以後繼續。
寫這章的小月,既要讓他淚點低,又不能讓他娘兮兮,真是苦了我了,有沒有人表揚我一下?
第135章
甘棠回京當天就迫不及待地把南下一路上發生的事對他爹娘說了,甘離一聽江衝這態度就知道有戲,當即命人準備小酒,他要和兒子喝兩杯。
結果這一喝,就給喝出事了。
甘離勾著兒子尚且稚嫩的肩膀,大著舌頭道:“阿盈啊!你我兄弟一場,如今你要成家了,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就送你五個字。”
甘棠一臉冷漠,給一旁服侍的小丫鬟使眼色叫他娘過來。
甘離繼續叨叨:“你可千萬別小瞧了這五個字,你爺爺你奶奶,還有我跟你娘這麽多年,咱們甘家這麽多年家宅安寧,全靠這五個字。你要想夫妻恩愛,就千萬記著這五個字……”
甘棠悄悄豎起耳朵。
可沒等甘離將這五字箴言傳授給兒子,他老婆馮氏就殺氣騰騰地出現了。
單看那架勢,不像是捉酒鬼,倒更像捉奸的。
馮氏還沒走近就聞到了那熏人的酒味,走到近處更是聽見甘離在給兒子傳授什麽“五個字”。
於是乎甘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娘一把揪住他爹的耳朵把人扯起來,他爹疼得嗷嗷叫,“噗通”一聲就給他娘跪下,口中不住求饒道:“老婆我錯了!老婆我真錯了!”
甘棠默默起身給他娘行了個禮,然後主動告退。
回房的途中,甘棠下意識地揉揉自己的耳朵,心想著要是江蕙願意嫁給他,以後就算跟他爹一樣跪搓衣板揪耳朵也行。
皇城腳下,同一片月色映照的高門黛瓦之中,另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跪在庭院裡,後背挺得筆直,如一根細巧的、還在成長的翠竹,哪怕正在經受風雨,也絕不肯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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