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弘寧瞬間變了臉色,立即開口反駁道:“我沒有!那是家母一廂情願,我從未想過娶別的女子,從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我可以終生不納侍妾,隻一心一意對待小星,我可以發誓……”
“何二公子。”江衝淡淡打斷他的話,無情而又冷淡地垂眸道:“小星不是你能叫的。何況,我已經拒絕過兩次了,你的事與我們江家無關。”
何弘寧呆坐在那裡,絕望的窒息感幾乎要將他淹沒,視線無意間劃過車廂牆壁上裝飾用的短刀,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中。
“毀容也不能讓我改變心意,勸你還是省省。”江衝就仗著讀心術欺負人,畢竟這孩子要是在他的馬車裡出了事,親事結不成不說,還會結仇。
“放棄吧,你沒機會的。”
江衝這話攻破了何弘寧的最後一絲防線。
少年失魂落魄地站在繁華的街市中,看著車馬遠去,看著人群熙熙攘攘,像身處在一個看不見的罩子裡,將他與外界隔絕開來,喧囂熱鬧與他毫無關系。
蔡新德的外宅距離尋香閣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江衝正好趁這段時間放空自己,休息片刻,一會兒說不定還要動用讀心術進行審訊。
等到車馬停下,隨從敲車門請他下車時,江衝才驚覺自己竟然睡著了。
宅子不大,也就兩進院落,江衝還是頭一回來這兒,下了車,見大門敞開著,門口連個門僮都沒有,便徑直進去。
走到影壁前,江衝忽覺不對,示意隨從們當心,按住腰間短刀,慢慢地繞過影壁,然後他看清院子裡的場景,緩緩松開了手。
蔡新德臉色蒼白地癱倒在影壁後面,抬頭慘淡一笑,“你來啦。”
江衝一眼掃過守衛在院子裡的八名紀陽侯府府兵,確認這姓蔡的沒被人怎麽樣,抬腳撥了撥他,“你怎麽了?”
蔡新德看著那間正對著他的屋子,“你自己去看吧。”
隨後的場面,饒是江衝久經沙場也難免被嚇了一跳——
從內部的裝飾來看,明顯是一間女子居住的香閨,只不過地上鋪的地毯已經被鮮血染透,看不出本來顏色。在距離房門五步的地上趴著一個丫鬟模樣的女人,後背有個血窟窿。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東面的窗戶旁邊有一張貴妃榻,榻上還躺著一個心口插著匕首的女人。
江衝避開地面上的血跡進到內室,發現貴妃榻上的女人不止心口的傷,她的左手手腕有深可見骨的劃痕。
他仔細看過現場,心裡有數,出去對蔡新德道:“自盡的。”
桌上有紙筆,地上有一塊浸滿了鮮血的絹帕,舞姬鞋底很乾淨,手腕的傷痕外深內淺……
江衝大致可以還原出當時的情景:女使在往外走的時候被舞姬從身後刺中,一刀斃命,拔刀之後鮮血瞬間噴湧而出,舞姬不慌不忙地擦乾淨匕首上的血跡,換了身乾淨的衣裳鞋襪,躺在貴妃榻上割腕自盡,卻因為等待死亡的過程太過煎熬,而選擇了另一種結束生命的方式。
“我沒想讓她死,我沒想的。”蔡新德惶然地抬頭看向江衝,“那天沉璧跟我坦白她是平陽江氏派去接近你的探子,我實在是氣得狠了,就打了她一耳光,你知道我以前從不打女人的……之後就再也沒來過。我也沒想讓她怎樣,就是要給你一個交待,她怎麽就……”
蔡新德雖然沒法給出身風塵的蘇沉璧一個正經名分,但對她還是很有感情的,哪怕明知她心裡對江衝念念不忘,還是願意庇護照顧她。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在利用自己給平陽江氏傳遞消息。
蔡新德一時怒極動了手,之後派人守住這個院子,自己卻再沒來過。
他知道蘇沉璧頂多是從自己這兒套走一些例如江衝的人際關系之類無關緊要的消息,罪不至死,即便把她交給江衝發落,最多也不過是挨一頓板子逼問些平陽江氏的事,可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想不開。
江衝撿起蔡新德腳邊的遺書,一眼掃過去盡是些對不起他倆的話,連一句和平陽江氏有關的內容都沒有,他也沒了再追究下去的心思,對蔡新德道:“我陪你喝兩杯?”
蔡新德笑了一下,搖頭,“不了,我還得收拾爛攤子,你忙你的吧。”
他確實喜歡蘇沉璧,但還沒到會為了她意志消沉的地步,江衝的好意他就心領了。
江衝今日不知怎的,有些疲憊,上車前吩咐車夫回家,坐在馬車裡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去泡個熱水澡,去去身上剛沾染的血腥味。
車廂雖然寬敞,說到底也就那麽點大,長腿一伸,就不小心從茶幾底下踢出來一個麻布口袋。
江衝有些奇怪,他的馬車裡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懷著好奇的心拆開往裡看了一眼,瞬間整個人都精神了——裡面是正月初二從清源寺帶回來的那種絹帛。
不是一張,是厚厚一遝。
作者有話要說:
澤州何氏那啥……說太清楚就沒意思了。
過年放假回家就是免費勞動力,累得回家倒頭就睡,別說寫文,我連腦子都轉不動了……
祝大家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財源滾滾!
第154章 魏朝紀承夷
因著那些絹帛,江衝回家後連飯都來不及吃就一頭扎進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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