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
江衝換下武服,更衣洗漱,收拾停當後二人來到後廚。
廚娘早已準備好的一整根長長的面條和半鍋即將燒開的水。
江衝難以置信地看向韓博:“這就是你說的親手做面?你隻用把面丟進鍋裡?”
韓博難得有點羞恥,面上鎮定自若道:“煮熟之後我還能給你撈進碗裡呢。”
江衝不知該用什麽詞匯來形容此事,實在奇葩。
連一旁的廚娘都憋不住笑出聲來。
韓博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按照廚娘的指點煮麵加水一切順利,唯獨在撈面的時候遇到點困難。
“那個那個,你拿那個撈。”江衝在旁瞎指揮。
廚娘看著被筷子不慎夾斷的面條直皺眉,連忙拿來竹編的笊籬遞給韓博。
重陽練完功來找吃的,正好就看見廚房裡為撈個面條手忙腳亂,侯爺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重陽一挽袖子,上前道:“還是我來吧?”
韓博看了他一眼,“不勞費心。”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韓博總算將面條撈進碗裡,撒上蔥末和牛肉醬,攪拌均勻,端來江衝面前,親自用筷子挑起幾根喂給江衝:“嘗嘗。”
自從走進廚房,江衝臉上的笑容就沒止住過,直到此刻方才感覺到一點隆重,抬頭向韓博笑了一下,然後張口吃麵。
說實話,面條煮過頭了,但是面裡混合著高湯的濃香,再加上牛肉醬的鹹香,除過少了幾片青菜葉中和葷素,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得到江衝認可,韓博才暗自松了口氣,是他把做飯想的太簡單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還是提前多演練幾次才行。
江衝捧著碗去暖閣吃麵,臨走前對廚娘笑道:“晌午放賞,劉嫂可別忘了領賞錢。”
廚娘連忙笑著應下。
待主人們離開後,重陽並未像往常一樣自己尋摸吃食,而是問道:“劉嬸,今天什麽日子,還能領賞錢?”
廚娘一邊將提前從外面買來溫在灶上的早點裝進食盒裡,一邊對重陽笑道:“還能是什麽日子?侯爺過生辰唄!侯爺小小年紀就這麽有本事,對咱們這些下人也是和和氣氣,這可真是咱們的福氣。”
重陽:“……”
臨近午時,侯府那頭果然派車來接,江南帶了一匣子銅錢過來放賞。
江衝出門時,正瞧見重陽在排隊領賞,便招手將他叫過來,“你上車來,隨我去侯府。”
韓博見此便知江衝要給江家那位從符寧來的族老下套了,只不過有個問題:“得讓他換一身衣裳。”
江衝看重陽一副小廝打扮確實不能這樣,但是這邊家裡也沒有合身的衣裳給他,想了想道:“叫彤哥兒給他找一身合適的。”
重陽不明所以,隻好正襟危坐垂頭不語。
江衝沉吟片刻,打好腹稿,方才開口道:“重陽,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重陽一愣,忙道:“小人這條命都是侯爺救的,只要是侯爺的吩咐,就是讓小人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若真有他說的那麽簡單,江衝也不必猶豫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孩子,輕言細語地說道:“等會兒到了侯府,我派人帶你去換身衣裳,不論是誰問起你我的關系,你就說我是你爹,你是我兒子,長輩給你見面禮,你就收著。”
重陽神色惶恐:“不行的!我不能這樣做。侯爺就我性命已經是天大的恩德,我怎麽能貪心不足……侯爺的兒子就是重陽的小主子,重陽不能偷小主子的東西。”
江衝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給他解釋不會有小主子,便給韓博示意由他來勸重陽。
韓博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他並不像江衝一樣將重陽當作孩子看待,而是鄭重道:“侯爺的意思是讓你配合侯爺演一場戲,讓侯府裡的人以為你和侯爺是父子關系。”
“只是演戲?假的,不是真的?”重陽看向江衝。
江衝點頭。
重陽頓時放心下來,“我一定好好演,不給侯爺添麻煩。”
“好孩子。”江衝摸了摸重陽後腦杓,心裡暗暗歎氣,他是想趁這個機會收這孩子為義子的,但這孩子好像對這事挺抗拒,倒讓他有點感慨,這孩子從小受了那麽多苦,沒人教導,竟也能懂得“非己之利,纖毫勿佔”這個道理,實在是難得。[注]
回到侯府,江衝特意在外磨蹭了一會兒,等彤哥兒帶重陽換過衣裳,然後牽著重陽從正門入府。
從踏進侯府大門的那一刻起,重陽便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演好這場戲,一定不能讓侯爺失望。
然而面對著迎面而來形形色色打量的目光,重陽還是免不了心底發虛腿腳發軟。
江衝感覺到手心的虛汗,低頭對重陽笑道:“帶你更衣的這個哥哥比你大一些,你該叫彤哥哥。”
重陽咽了口唾沫,開口叫人:“彤哥哥好。”
彤哥兒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雙手捧著給他,“今日倉促,也沒來得及準備,還望弟弟莫嫌棄。”
重陽看向江衝,見他點頭方才收下,又鄭重道了謝。
從正門穿過前院到二門外,不過一會兒工夫,侯爺帶了個男孩回家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各房。
反應最為激烈的莫過於三房江文泰這一脈,竟驚得他茶杯都端不穩,手背上燙得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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