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江愉好奇,他仿佛聽到有什麽小動物哼哼唧唧的聲音。
重陽掀起黑布一角,給他看了一眼,然後又迅速放下。
江愉:“哪來的狗崽子?”
重陽忍不住翻白眼,再度揭開黑布給他看,“你看清楚,這是狗嗎?”
微弱的光線照進籠子,裡頭的小家夥細聲細氣地長“嗚”了一聲。
江愉瞪大眼,“這是狼崽?”
“狼?”一直安靜等著的宏哥兒頓時大驚,小跑著到江愉身邊,看著籠子裡的小狼崽,“這真的是狼?”
江愉這才想起來重陽三年不回京,肯定不認識家裡這些小孩,自己竟忘了給二人介紹,忙道:“這是你二弟宏哥兒。”
又對宏哥兒道:“這就是你重陽大哥哥。”
宏哥兒畢竟小孩,即使有些心機城府也不容易隱藏心中所想,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很快又收斂起來,“重陽哥哥好。”
“宏哥兒乖,我給你和弟弟們帶了禮物,等晚點拿給你。”重陽摸了摸宏哥兒發頂,感覺到男孩的僵硬,遂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江愉將這些盡收眼底,勾著重陽肩膀催促道:“我剛看見有管事的進去了,說不定就是去給三叔稟報,你確定還要在這兒磨蹭?”
重陽頓時後背一緊,連忙抱著籠子快步進府。
江愉追著他去:“你把籠子給我,我幫你拿著。”
孰料重陽卻道:“什麽幫我拿著,我看你是想自己玩。這是我送給五姑姑的及笄賀禮,你想玩得經過五姑姑同意才行。”
二人你追我趕地繞過影壁便消失在宏哥兒的視線中,就連說話聲也漸漸地遠去,直到消失。
書房裡,年輕的新科進士正侃侃而談地點評著歌伎李柔柔的唱功,就在前不久的上元佳節花魁評選大比上,這位年方十七歲的新一代歌伎以一曲《鷓鴣天》從百花爭豔中脫穎而出,一舉奪得花魁娘子的寶座。
江衝得了管事稟報只是淡淡點了個頭,也沒吩咐別的,有些無聊,伸手去端茶杯,卻不料剛伸出手,手心裡就被放了個剝好的核桃。
回頭一看,蕭綺滿臉討好地站在他身後。
江衝:“……”
蕭綺是跟著他爹娘寧王夫婦一起來的,直到出發之前寧王夫妻倆還再三確認自家寶貝兒子不是看上江衝他妹。
“叔,你還想吃什麽?我給你剝。”蕭綺殷勤道。
江衝無語地搖了搖手指,卻也沒浪費少年心意,不動聲色地吃著核桃,又去看那滿腹才華的年輕人。
隔著幾個座位的甘離父子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心都懸起來了,莫非寧王世子也打著江蕙的主意?
重陽洗去風塵換了衣裳便來拜見父親。
江衝這才提起了精神,當著一眾賓客道:“這是犬子恆。”
賓客們不管心裡怎麽想的,紛紛誇讚起江侯爺的兒子。
重陽、江愉:“?”
“犬子”什麽?
江衝沒有現場解釋的意思,示意他倆別愣著,靠邊站。
有曹煥惠廷江文洲等人作陪,侯府閑養的幾個清客文人時不時地活躍氣氛,再加上在場有不少人是想跟江衝搞好關系的,即使江衝心不在焉地閑坐著當花瓶,不怎麽主動開口說話,也沒人覺得受到冷落。
江衝聽人品評詩詞久了,困意上湧,強忍著讓人給他換杯新茶。
江愉離茶幾近些,便主動去辦。
他剛轉身,重陽便發現管事春來觀望,似乎有事稟報。
重陽見來不及再把江愉叫回來,便出去問道:“怎麽了?”
春來道:“回大哥兒,方才宮中來人,說讓咱們家準備接旨。”
“什麽接旨?”重陽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久在北境,對聖旨這東西太陌生了,“先準備著,我去將此事稟報父親。”
說完他回書房在江衝耳邊簡單稟報了此事。
江衝眼底過一絲陰沉,揉了揉眉心道:“派人去給四奶奶說一聲,讓姑娘準備接旨,我就來。”
重陽一驚,幾乎立即就想到了在軍營裡聽服役的酸秀才胡編亂造的話本,但見父親神色如常,便知道自己疑神疑鬼想多了。
半個時辰後,聖旨一到,江蕙從普普通通的官宦女兒搖身一變成了普普通通的永昌縣主,一並隨聖旨送來的還有屬於縣主的朝服朝冠及流水般的賞賜。
傳旨的禮部郎中要趕回宮中複命,隨行而來的小黃門卻留下,滿臉堆笑著對江衝道:“聖上有旨,命平陽侯明日入宮覲見,永昌縣主就不必入宮謝恩了。”
江衝再度領著妹妹面朝皇宮的方向拜謝。
待宮人離去,江衝這才有機會打量江蕙的裝束——她已經加笄三次,頭髮梳成露出額頭的高髻,戴著鑲嵌了三顆夜明珠以及數十顆珍珠的釵冠,左右兩側各插著象征意義不同的發簪步搖,珠翠滿頭,身穿正式的大袖長裙的禮服,明豔端麗的正紅色織金牡丹紋雲錦上衣搭配珍珠白下裳,裙角剛好蓋住鞋面,露出鞋尖上兩顆碩大的東珠。
“好看吧?”江蕙提著裙角,原地轉了一圈,以便兄長看得更清楚些。
“好看。”江衝的確看得更清楚了些,卻也讓他無比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姑娘,能在自己身邊停留的日子不多了。
“那當然。”江蕙被誇得心花怒放,“我可是江仲卿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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