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片刻,一字一頓道:“也是在維持三界安穩的前提下,殺死他的唯一辦法。”
周圍有一瞬間的寂靜,遇錦懷看向秦雨,兩人短暫對視後,同時得到答案——
現在,只有季寒溪可以殺死鳳凰帝尊,挽救三界。
-
“嘖,所以現在百宗修者請命讓季寒溪統領眾人對抗九重天?”
沈忘州坐在青碧庭院內的桌子上,雙手後撐,臉色不愉地嗤笑道:“這群人還真是‘從一而終’,有奶就是娘。”
遇錦懷倒了杯清茶遞給小師弟,知道他不痛快,安撫順毛道:“此事非同小可,尊上的存在是最重要的。”
沈忘州就是看不得胤淮受委屈,雖然對方聽到他的消息後笑得滿臉玩味,並不在乎,但沈忘州在乎。
秦雨一襲墨衣坐在另一側,聞言漠然道:“江照雪有問題。”
“為什麽?”遇錦懷眉梢微動,看向他。
秦雨懨懨垂眸,蒼白臉色匿在樹蔭裡:“陽氣盡失,命不久矣。”
秦雨對死物的直覺是與生俱來的,煉器附魂的天賦在鮫嶽仙宗內最高,他說某個人會死,必是感受到了死氣,那人九成九活不長了。
沈忘州皺眉看著湛藍無雲的天,思考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季寒溪出去練級,少不了江照雪的幫助,但是兩個人就算沒日沒夜地雙修,直接把江照雪的天然體質用廢了,也不可能半月之內開掛到差一步飛升。
季寒溪一定還有別的際遇。
沈忘州眯了眯眼睛。
難不成真的是天道想要解決那隻小破鳥,直接不顧規則接觸了季寒溪?要真是這樣,主角的待遇也好的太過離譜了。
而且於情於理,殺死小破鳥維系平衡的角色,鮫人都更加合適——天道不會意識不到這點。
到底是為什麽呢……
遇錦懷輕撫下巴,思考:“寒溪已經突破至大乘,連師父也差他幾個境界,不可能看不出。”
他頓了頓,看向沈忘州和秦雨:“小師弟還沒見過寒溪,阿雨,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些不對?”
秦雨眸色微沉,點了點頭。
至於到底是哪裡不對,兩人也不能確定,沈忘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直到幾日後,他與季寒溪在宗內偶然相遇。
-
這幾日宗內事物繁多,百宗決定孤注一擲主動出擊,在仙凡之戰中傾盡修者之力幫助季寒溪拖住九重天的全部力量,由季寒溪發動對帝遲的致命一擊。
在隨時可能被屠宗的恐懼下,百宗修者前所未有的凝聚,一邊緊張地訓練弟子,一邊等待季寒溪口中的“我即將突破飛升”。
沈忘州自然也逃不了閑,整日和遇錦懷秦雨一起訓練宗內弟子,每每回到鱗淵峰都會面對委屈怨念的司溟,纏著他幾番溫軟說詞,把沈忘州迷得神魂顛倒只會答應。
真可謂是“日夜不寧”。
這日,沈忘州無意中路過玄燼庭,意外撞見了獨自站在門外的季寒溪。
晚風拂動漆黑如墨的發,兩個身姿挺拔的少年隔著幾步之遙,互相望去。
一雙眼滿是無所謂的煩躁,另一雙眼平淡的表象下盛滿掙扎。
“忘州。”季寒溪先開口,清冽如冰的嗓音很克制。
沈忘州目光放肆地從他身上掃過,企圖找到遇錦懷口中的“不對勁”,應也應的漫不經心:“有事?”
季寒溪袖下的手緊攥成拳,深刻的痛傳到心臟,才控制住冷淡的神情,低聲道:“我們談談。”
沈忘州暫時還真沒發現季寒溪有什麽不同,還是這樣見面就想“談談”,為了找到季寒溪的“異常”,他乾脆答應了。
沈忘州眉頭輕蹙,看著他:“你想談什麽?就在這裡說吧。”
這邊幾乎不會有二代弟子路過,以他和季寒溪的實力也不用擔心被人偷聽了去。
季寒溪停頓片刻,揮手設下一片結界,看向沈忘州時眼神越發地沉。
他向前幾步,靠近沈忘州後,突然道:“我未曾與江照雪雙修,你不要誤會。”
沈忘州一懵,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的沉默在季寒溪眼裡更像一種諷刺和不信,凌厲的眉眼閃過不易察覺的疼,他身形一閃,毫無預兆地用力攥住沈忘州的手腕,將人握在掌心。
季寒溪眼底閃過憤怒和無奈,語氣急切:“你不信我?我的修為是天道恩賜,全然與他無關,忘州,你可以去問霧極師叔。”
沈忘州隻覺得莫名其妙,赤紅靈力凝為鋒利刀刃,一把掙開了他的手:“你與江照雪之間如何,與我有什麽關系?”
季寒溪聞言瞳孔微微縮緊,薄唇微張,似要說出什麽,漆黑的眼底痛苦更甚。
半晌,也只是側過身避開沈忘州的視線,狼狽地閉了閉眼,遮掩去所有掙扎茫然的情緒。
“忘州,”他啞聲開口,“我知道你恨我,你對司溟……我也知道。”
沈忘州意識到什麽,眉目微斂,眼神銳利地緊緊盯著他的側影:“你到底想說什麽。”
季寒溪微微轉頭,鳳眸低垂,嗓音變得嘶啞:“我不會傷害你,永遠都不會,我對你……你知道——”
話音未落,季寒溪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他逃避似的轉過身,胸膛幾次劇烈起伏,都沒能說下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