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憐瞥她一眼,咯咯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等他成了醜八怪,夫人怎麽舍得為他怪罪我呢?”
他笑意盈盈地看進謝涵眼底,刀片緩緩壓下,就要落下時,原本被禁錮著的人忽然飄遠了一步。
那壯漢隻覺手臂一麻,就被卸了力道,瞪著眼睛看不遠處的人。
謝涵嫌惡地伸手擦擦被應小憐手指劃過的地方,胃中一陣翻湧,他從小到大承受過形形色/色人的惡意,卻還沒給個小小禁/臠羞辱過。
小蠻驚呼一聲,拍著胸口衝他跑過來,“你沒事罷。”
謝涵看她一眼,面無表情,鋥一聲清鳴,腰間長劍應聲出鞘。
應小憐原本愕然於他的逃脫,見狀,嗤笑起來,“啊呀――快來人啊――要殺人啦――”一邊推那壯漢,“廢了他。”
“你不會有剛剛那麽好的運氣了,我不會再失誤。”壯漢沉聲道,氣勢全開,朝前踏出一步,有如一座高山壓來,予人極強的壓迫感。
應小憐很滿意這種效果,媚長的眼不屑地掃一眼謝涵,有些憐憫對方的愚蠢,“這可是你自己先拔劍的,怨不得旁人,現在進府的年輕人啊,總是這麽不知天高地厚……”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陣眼花繚亂,就覺渾身一輕、天旋地轉,不禁“呀”的尖叫出聲。
那壯漢雖強,卻到底手無寸鐵,還背著個人,更何況謝涵是能(在一些巧妙手段運用下)挑了會陽第一劍手的人。
而現在這壯漢遜厭陽天遠矣。
他劍光有如匹練般,風馳電掣刺入壯漢兩膝,壯漢吃痛,摔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抬頭看面前少年。
謝涵趁機一劍挑起應小憐衣領,把人從壯漢背上甩落在地,殺機畢露。
脊背劇痛,應小憐一下摔懵了,入目卻是陽光折射的森寒劍光,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對方。對方不是什麽只會兩把花架子就自命不凡的無知少年,竟然是個真正的高手。
生命威脅下,他顫顫發抖,“弟弟,這位弟弟,我錯了……”
小蠻也嚇了一跳,“你不要衝動,夫人很寵愛他的,你動了他一定會被罰的。”
這一喊,宛如讓應小憐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他色厲內荏地喊道:“對,你如果殺了我,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謝涵不為所動,提劍便朝對方心口刺去。
“不要――”
“劍下留人!”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第一道是壯漢的驚懼交加,第二道是遠方的急切大喊。
拐角處快步過來十數人,是一個美婢領著一群武士侍婢過來,那領頭美婢正是之前在鳴玉坊見到的,給姬朝陽送披風的那個。
這下再非要殺人,可是明晃晃地不給姬朝陽臉面了。
謝涵不悅,收劍回鞘。
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應小憐眼睛一亮,整個人卻立刻一縮,發起抖來,看起來可憐極了,“大蠻……大蠻姐姐救我,他……他好狠毒,為了夫人寵愛,竟然要殺了我……”
嘴上說著害怕的話,背對身後一行人的臉上卻對謝涵露出個笑來。
只是還沒等這笑容保持多久,那領頭美婢大蠻就當先跑過來,“啪啪”給了他兩個巴掌。
應小憐捂著臉,不敢置信,尖叫道:“你為了這個賤人打我?”
“下賤的東西,竟敢得罪齊殿下。”大蠻看也不看他,躬身對謝涵行禮,“齊殿下恕罪!”
應小憐身體一僵,瞠目結舌,震驚看向不久前他想弄死的人。
借他一百個腦子,他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是這樣的身份。
“殿下”兩個字代表了什麽,他當然知道,那是他們這種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滔天權勢,那是與他們這些沼澤臭蟲完全不同一個世界的人,那是他們要跪著討好懇求對方一點寵愛的人。
謝涵理了理衣袖,冷冷道:“要叫孤恕罪,至少要問問是犯了什麽罪啊。”他目光瞟過應小憐,最後落到小蠻身上。
小蠻打了個寒噤,她並不知道對方身份,隻以為是個小富小貴,才這樣玩弄對方,把小舟先行著陸在這第一座綠洲上。
大蠻注意到謝涵看向小蠻的目光,繼續賠禮道:“夫人還在等著齊殿下,齊殿下不如先過去,奴婢現下仔細盤問,等會兒必定給齊殿下一個滿意的交代。”
謝涵挑眉――看來這個小蠻在府裡的地位的確很不一般 。他冷笑一聲,“最好如此。”
大蠻把頭埋得更低,“請齊殿下務必放心。”
謝涵哼了一聲,踏過臥波長橋,來到第二座小洲。
室內燒著香料,輕煙嫋嫋,襯得曼曼紗幔後的慵懶女人有如神仙妃子。
“這次是我招待不周,禦下不嚴了。”姬朝陽顯然已先一步聽人匯報了事情經過,緩緩起身道。
謝涵不搭話。
“怎麽不說話?嚇到啦?”香風一飄,姬朝陽已欺身過來,伸指一點他的唇,輕薄風流。
謝涵緩緩拿下姬朝陽的手,“夫人打算怎麽給孤一個交代,上下嘴皮子一搭麽?”
姬朝陽蹙眉,“你要應小憐的命?”
“如不是給夫人面子,孤已經要了他的命。”
姬朝陽粲然一笑,展臂摟上他脖頸,輕舐了一下他耳垂,“等我玩膩了他,就任你處置可好?”
“只怕遙遙無期。”謝涵按著對方肩把人推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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