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痙攣了下,保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才再把簪子□□扔地上,捂著手掌自個兒吸氣。
這兒沒有計時沙漏,不知過了多久,夜黑得深沉。謝涵把對方靠在柱上,起身從抽屜裡找出條白絹,又回來,換下原本的汗巾,稍擦拭下對方傷口,把藥物的痕跡都擦乾淨不留味了,才換白絹包裹對方傷口。重新抱著人靠著牆角坐在地上,也閉目小憩一會兒。
當幾縷金光透過窗格射進來時,姬朝陽的睫毛顫了顫,感覺到懷裡人氣息的變化,謝涵立刻睜開眼睛,心如擂鼓。
“我……”姬朝陽按了按太陽穴,睜開眼,茫然四顧,又恍惚察覺到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回頭,“你――”
“醒了?”謝涵的聲音帶著些許晨起的沙啞,也帶著他永遠的溫柔,雙眸緊緊盯著面前人,不錯過對方一絲一毫的變化。
意識漸漸回籠,姬朝陽想起這是哪兒,又想起昨晚自己叫對方來,還想起自己喝了很多酒,好像還有叫對方今晚陪她的話……然後呢……
發現自己對這段記憶沒有印象,她目色微變,泛起戒備與緊張,嘴上卻拉開個笑,輕捶謝涵胸口,“冤家――昨晚可還滿意啊?”
謝涵無奈看她,“小點兒動作,小心傷口。”
“傷口?”姬朝陽一愣,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胸口刺痛,她妙目一轉,自以為曉得理由了,松了口氣,“你昨晚是想弄死人家麽?這麽狠――”
謝涵:“……”他確定了,對方並不記得。面上無力一歎,“姐姐這不講理起來,是要我大開眼界了。”謝涵攤開左掌,“孤才要說,姐姐是想弄死孤麽?”
姬朝陽看他貫透掌背的傷口,驚疑不定。
謝涵看她模樣,隻得道:“看來姐姐一點兒都不記得昨晚的事了。”說著,他抱怨道:“明明姐姐請孤過來,卻喝那麽多的酒,姐姐撒酒瘋啦,一會兒非要孤說什麽恨你、永遠不會原諒你的話……”
說到這裡,他感覺到姬朝陽身體輕輕一顫,他繼續亦真亦假道:“孤不說,姐姐就生氣,拔下簪子就要刺自己,孤立刻伸手去擋,結果姐姐好狠的心,不只把孤戳了個對穿,還刺傷了自己……”
“……費了孤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姐姐包扎好,哄睡下啊,姐姐可要怎麽賠孤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隨著他講述,姬朝陽在記憶中似乎看到些模糊的影子,也記起些一開始的事,她嗔道:“幫你在母親面前說話,不告訴君父沈瀾之的事,再給你那十八個人,還不夠啊?齊殿下好貪心,要不……”她扭動腰肢輕輕磨蹭謝涵,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曖昧而充滿暗示道:“咱們現在重新開始?”
謝涵:“……”他伸出一隻手,“免了。今日便是梁公壽宴,孤還要回去準備準備。”
“那我送送你。”
“姐姐好好歇息罷。”
姬朝陽看著他落荒而逃的樣子咯咯咯笑起來。
出去後,謝涵問人,找到了阮明蘭住處。
院子裡,小姑娘正在編花環,看到他,愣了一下,噠噠噠跑過來,仰頭看他,“你怎麽來了?”
“孤昨晚還是有些中招,忍不住一時衝動打下些菖蒲、茉莉花,動了下香料,想緩解一二,夫人不發現便罷,發現的話,便勞你圓一圓了。”
阮明蘭看著他,然後繞著他走了一圈,忽然把花環套在頭頂,轉了個圈兒,“我漂亮麽?”
謝涵:“……”他覺得不管多大的女人,她們的心思都很複雜,梁國女人的心思尤為複雜。
“漂亮,像個小花妖。”不管心裡怎麽想,謝涵還是笑眯眯道。
“你眼睛真好看,睜著像星星,笑起來像月牙,胖月牙。”阮明蘭托腮看他。
孤當然知道自己眼睛很好看。謝涵心內氣一堵,忽然想到什麽,從腰間扯下片小玉璜,“無論你有什麽事,都可以拿這個到扶突來找孤。”
“這還差不多。”阮明蘭喜滋滋地接過玉璜,揮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怎麽做了,你快走罷。”
古靈精怪。謝涵低笑一聲,轉身離去。
回府中,他立刻找來王洋了解昨晚情況。
“柳姑娘昨晚自己走了,說今天早上也不要來接她,她自己會來。入夜後,派人去狗不理包子鋪,接了厭陽天過來,也被黨神醫治好,他現在……”王洋頓了一下,道:“他說怕人發現,非要住您的臥房,現在還沒出來。”
“嗯。”謝涵點了下頭,“還有什麽事麽?”
王洋忽然撲通跪下來,砰砰砰叩了三個頭,抬頭隱忍著激動道:“殿下再造之恩,屬下沒齒難忘,無以為報,為能來生再來結草。”
“何須如此。”謝涵扶起他,“本來就是順便,更何況,縱是不為柳絮,為你們,孤也會去找黨神醫的。且為大局,孤還要救你們的仇人厭陽天,已是孤對不住你們了。”
王洋連連搖頭,“屬下沒有仇人。屬下認識的人裡隻分四種,殿下,殿下的人,殿下要結交的人,殿下要除去的人。”
謝涵不禁愣了一下,再挑眉仔細看他一會兒,“孤要以為你被葉猛附身了。”
王洋……王洋連忙低下頭,“屬下失言。”
謝涵一笑,拍拍對方肩膀,低聲道:“你這樣很好,不要這麽嚴肅。好好養傷,孤還等你們好了來保護孤呢,沒你們的夜裡,孤睡覺都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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