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霍無恤抬起頭,然後“嬌羞”地跑到謝涵身後,低聲道:“他是?”
並沒有聽到聲音,但卻看到這親密無間姿勢的黨闕:“……”
他忽然懂了。
宮闈之中,什麽光怪陸離的事沒有?只是區區好男風,區區喜歡把男人打扮成女人而已,他老人家見得多了。
“絮兒,快來拜見黨神醫,讓他給你看看傷,免得落下病根。”謝涵拉出身後裝嬌羞的霍無恤。
霍無恤愣了一下,扭頭,不敢置信地看対方。
“勞煩神醫了。”謝涵笑著把人往黨闕那兒推,然後退出去,帶上門,“神醫有何吩咐,直接喊人就是。”
霍無恤死死盯著他退出去的身影,像要把眼珠瞪出眼眶,直到門被從外闔上,也沒收回目光。
“咳咳……”要不要這麽依依不舍啊?黨闕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等要開口時,忽然卡了一下,作為一個醫者,他應當尊重所有病人的愛好,以取得最高醫從性,所以他究竟應該喚対方“壯士”還是“姑娘”?
所幸沒讓他糾結太久,霍無恤已經轉回身來,“有勞神醫了。”
謝涵在室外花木扶疏處坐著,眼見著【男主愉悅度】一路上飄,心道一句果然如此――対方就是因為沒找到黨闕治全傷,而一直対他存有心結。
不一會兒,王洋、葉猛二人過來,“殿下何事吩咐?”
“坐。”謝涵対二人支了支下頜,在石案下拿出一個棋盤和兩罐棋子,“很久沒有和王洋対弈了。”
王洋在他対面坐下,“屬下的榮幸。”
葉猛……葉猛看看腳尖,又沒他什麽事咯,他又抬頭,盯著棋盤上的黑白兩子,一點點鋪開、堵截、圍殺,看著看著……眼皮打架,困。
他揉揉眼睛――真是太深奧了――他不禁偷瞄向那扇緊閉的門――他知道,裡面是他家殿下的愛姬(?)一個叫柳絮的姑娘,讓他家殿下不惜為她偽造身份。究竟什麽身份啊?還特意為她找了神醫黨闕?什麽毛病啊,不會過病氣給他家殿下罷?還是求子啊?
這個倒可以有,最好快點生個小小殿下出來。
他漫無邊際地想著,門忽然“吱呀”一聲從內大開,但見裡面的人拎著一塊全是鮮血的單巾。
葉猛:“!”難道不是求子?是!小!產?!
他的小小殿下!
“怎麽樣怎麽樣?保住了嗎?”他一個箭步上去,抓住黨闕雙手,表情緊張的都要哭了。
黨闕:“??”
謝涵把指尖的黑子扔進罐裡,起身過去,拉開葉猛,対黨闕笑道:“辛苦神醫了。”
黨闕擺擺手,“那位……”正要介紹情況,他犯了當初一樣的難,究竟是稱“壯士”還是“姑娘”呢?最後想想対方裝束和二人關系,一咬牙,就“姑娘”了,“那位姑娘的情況很複雜,老朽也是第一次遇見,還要多謝齊殿下給老朽新的行醫體驗。”
說到這裡,他面上泛起光來,劈裡啪啦講了一堆專業術語,最後拿出袖內短簡,開了個方子,“修補和矯正都差不多了,還有些瘀,照這喝,三天就能全打下來,再繼續吃些生肌止血的,她身體好,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那真是太感謝神醫了。”謝涵真誠道:“神醫勞累,去別間休息一會兒。”
黨闕卻一擺手,“動動手的事,哪累了?還有兩個病人呢?”
他這麽說,謝涵也不勉強,対他介紹起王洋、葉猛來,“他們右腕被人挑斷手筋,不知能否續上?”
王洋正在收拾棋盤,聞言驀地扭頭。倒是葉猛呆呆的,還沉浸在“有些瘀”、“全打下來”這些關鍵詞中無法自拔。
謝涵一拍他腦門,“聽話點。等會兒神醫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知不知道?孤先進去看看柳絮。”
“殿下――”葉猛忽然反應回來,他都這樣了,他家殿下初為人父,卻痛失孩兒該多傷心,難怪昨天臉色會那麽差。
謝涵奇怪看他一眼,轉而吩咐王洋道:“看著他點。”便進屋了。
室內霍無恤正靠坐在床上,臉色蒼白,十分虛弱的樣子,微闔著眼簾卻沒全閉上,像在等著誰。
聽到腳步聲,他立刻睜開眼睛,盯著謝涵一步步走過來,可等謝涵走到他面前時,又忽然收回目光,“你為什麽要找黨闕過來?”
“孤之前不是說過了麽,怕你留下病根啊。”謝涵在床邊坐下,理所當然道。
霍無恤不再說話,只看著錦被上繡的蘭花,一眨不眨,好像它們有多巧奪天工一般,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怎麽了?”謝涵伸手摸了摸他腦袋,“是不是很疼啊?孤去找人開點止痛的藥好不好?”
他正要起身,就被人拉住了手,低頭看去,床邊的人還垂著腦袋,低聲道:“你應該早點說的。”
“嗯?”謝涵疑目。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找了黨闕?”他忽然抬頭,近乎指責與質問地低吼。
謝涵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幹嘛突然生氣啊。孤只是怕萬一沒找到,豈不是讓你空歡喜一場。”
“是,是,是。”忽然的,他就像破了氣的囊一樣癟下來,“你總是這麽顧慮周全的。”兩條胳膊盤在膝蓋上,他把臉埋進臂彎裡。
謝涵吃了一驚,“你究竟怎麽了?真要變成水做的骨肉,說哭就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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