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謝涵立刻一聲冷喝。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猛手腕一抖,下意識收起劍,待看清謝涵,才反應回來現狀,單膝跪下,痛聲道:“屬下有負殿下信任,丟盡了我齊國的臉面,唯能以命相報。”
“以命相報?”謝涵冷冷道:“孤要你的命有何用處?是能吃還是能喝?”
葉猛卡了一下,原本視死如歸的氣勢驟弱,咬牙道:“殿下對屬下恩重如山,若要把屬下拿去吃、拿去喝,屬下絕無異議。”
謝涵……謝涵幾乎要氣笑了,“閉嘴。你要真念孤對你恩情,就休要尋死覓活,白白浪費孤花在你身上的栽培力氣。”
“可是……”葉猛眼圈一紅,“可是屬下已是廢人一個……”
“住口。”謝涵喝止葉猛,伸手往場中一指。
王洋不愧謝涵手下第一劍士,大開大合下叫厭陽天一身靈巧都無處施展,眼見王洋沉腰扭腿將一身氣力皆灌注於手中之劍,猛地發勁,迅若閃電、暴若山洪,發出勢無可當的一擊。
而厭陽天之前正一個旋身,右手之劍援救不得,要轉退身形又未穩。
本該一切按謝涵昨日預料的發展。
豈知——
正當那劍要當胸而來,所有人心中已塵埃落定時,厭陽天忽然手腕一翻,劍已彈射入左手。
他左手竟比右手更快上幾倍,在劍鋒僅離二尺距離時還能橫劍格擋,而他左手的臂力更比右手大上幾倍,把王洋震出一步遠。
葉猛驀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他居然是左撇子!”
“別人左撇子可以學會右手劍打敗你,不要告訴孤你輸人一次,還要輸人第二次。”謝涵冷睨著他,“孤還要上去等著王洋得勝歸來,沒功夫再瞧你哭哭啼啼。”
說完,他抬腿便拾級而上往坐席方向而去,他嘴上那樣說,實則心裡焦慮,因為他已經感到王洋要敗了,誰能想到這厭陽天三年沒在人前用右手劍,卻竟然是個左撇子。
葉猛垂著臉,好一會兒囔道:“哪有哭哭啼啼?”
台上正響起衝天叫好聲,梁國權貴和行館武士自然不希望厭陽天被擊敗,其余各國人等已無不被對方展現出來的驚人劍術折服。
場中形勢自厭陽天換了左手劍後便急劇變換。
他的左手劍速度更快,天下劍法,唯快不破;力量更大,一力降十會;更要命的是他左手的劍竟然能使出與右手完全不同的劍路來,亦是氣吞萬裡如虎的大開大合之勢。
王洋瞬間落入與之前葉猛一樣的窘境,只能勉力抵抗。
“鐺――”一聲響,兩劍在半空中交鋒,厭陽天一劍劈下竟生生砍斷王洋手中三尺青鋒,劍勢往下,一並削入對方手腕,鮮血瞬間湧出。
這次因為王陽一抬手,傷勢便明顯了,所有人都看到厭陽天一手挑斷他手筋。
謝涵驀地站起,咬著牙卻又莫可奈何地坐下,他被算計了,算計著應下那句“刀劍無眼,閣下客氣”,況且――
弱肉強食,成王敗寇。
憐憫和同情從來不會施與落敗者,只有一片輕蔑哄聲。
誰會說厭陽天狠辣呢?
這時,厭陽天淡笑道:“能叫我使出左手,齊太子手下果然人才濟濟,可惜還沒叫我落敗,不知下一個是誰?”
“還有比他更猖狂的人嗎?”玖少卿怒道,轉而看向謝涵,“殿下,您手下……”
“王洋已是孤手下劍術最高者了。”謝涵冷著臉色緩緩道:“姐夫手下的人?”
“弗如也。”玖少卿頹喪搖頭。
場中一時寂靜,所有人都看著謝涵方向,準備再看一場酣戰,卻不想謝涵遲遲未有動作,才知道他這邊已經沒有能用的人了。
“無人敢應戰了麽?”等了片刻,厭陽天挽了個劍花,朝謝涵遙遙一笑,“陽天一直很想知道聞人大師收徒門檻究竟是有多麽高,不知齊殿下願否為陽天解惑?”
原來他一直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膽!”玖少卿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拍案而起,怒道:“殿下千金之體,有什麽損失你擔待得起嗎?”
話畢,驚覺失言,這話裡意思是認定謝涵會輸了?
厭陽天卻不給他改口的機會,“若玖大夫擔心,這次可換上最厚的護甲。”
複又揚聲道:“趁著齊太子如今還未參政,還能切磋切磋無傷大雅,等到以後太子涉政再與人比試便會化為兩國邦交問題,不能輕易出手,草民鬥膽請太子殿下圓草民平生心願。”
他這樣的話,已是逼得人不得不上場。
所有人都在等著謝涵的答案,身為一國儲君,他不該下場;身為劍聖高徒,他不下場便注定淪為列國笑柄。
滿堂寂靜中,謝澆忽然站起,大聲道:“諸位不知,我三弟昨日在忘憂山打獵,被猛虎拍傷了肩膀,不能出戰,還是由我這做哥哥的代替罷。”
“站住!”謝涵卻喝止道。他大哥的水準他自然是知道的,很好,卻好不過厭陽天。
叫住人後,他不看謝澆,而是看向場中厭陽天,聲音清冽從容,“閣下可知齊國共有人口幾許?天下共有百姓多少?”
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厭陽天了然笑道:“齊太子殿下如若不願,大可拒絕,不必顧左右而言他。”
謝涵卻道:“術業有專攻,是孤強人所難了,閣下不清楚,便由孤來答:齊國共有人口四百萬,天下十三國共有百姓三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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