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之:“……”
他哪兒還不知對方是知道他在裝醉啊。但有人就是那麽厚的臉皮,往前一湊,“我哪有說不喜歡,阿涵自己貪嘴卻賴我,這可不行。”
謝涵斜睨著他,一手打開窗簾,立刻一陣冷風灌進來,透心涼,沈瀾之打個哆嗦。
漆黑的夜幕下,寬闊的街道上,時有車馬行人來往,此時馬車正駛過一座佔地頗廣的宅院,馬車行了半刻鍾,還是面對著那連綿不斷的高牆。
沈瀾之見謝涵掀簾看著,就又靠過來同他一起看,“這是質子府,裡面住著雍國公子無恤。”
“還挺大。”謝涵隨口道。
“除了公子無恤,還住著三隊交接看守的人馬,還有琴房、馬房、射擊場、擊劍場,教授各項課業的先生……自然大了。”
謝涵一愣,嘖嘖道:“孤以為雍國送來這麽個質子,你們會不悅至極,不曾想會有這麽好的待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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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沈瀾之看著對面高牆采院及巡邏人馬,“呵”地笑道:“許多人都說公子無恤身為雍公嫡長子,卻未被冊封太子送來梁國,這是對我國心存不敬蓄意侮辱。但我卻知道其實不然――”
謝涵緩緩收回望向對面的目光,星眸看向對方,“願聞其詳。”
那眼睛真是好看極了,雙眼皮深而寬,眼眸燦燦然像天上的明星,當那明亮的眸子凝視著你時,便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來。
沈瀾之情不自禁地侃侃詳述:“這位雍公子出生的時候是橫胎難產,艱難生產後雍夫人遂不喜他。更要命的是,他出生在五月初五這個五毒盡出的大惡日,雍公亦厭棄他。第二年,嫡次子公子無極出生,他就徹底被‘自生自滅’了。所以說,雍公不立他為太子,其實與梁無尤,他本就不會立他為太子。雍,西部邊陲之國、狄夷之邦也,對嫡長子繼承製的貫徹,如何可與我中原地區相提並論?君上知此,怎會遷怒?反而可憐這位公子無恤,決定好好教導他。”
說的赫赫威名在外的梁公像什麽慈和大善人一樣。謝涵一聲輕笑,但他引起這個話題可不是隻為聽這些的,“原來如此。那他學得好不?”
沈瀾之一聳肩,“他半步不出質子府,我亦進不去,莫說他學得如何,便是他長得如何,我也不知。不過聽說,他小小年紀就是個酒色之徒,玩死了不少宮婢,想來好不到哪去,枉費君上栽培之心。”
謝涵腦海中浮現出兩張臉,一張年約而立、剛毅冷酷,一張稍顯稚嫩、生機勃勃。他有些不信,再問道:“哪國質子看得像你們這樣嚴?跟囚犯似的。”
“阿涵不是不知道十五年前楚質子失手殺人逃回楚國,最後引發梁楚大戰的。”沈瀾之歎一口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謝涵不以為然,“那一戰,梁大敗楚國,一戰而決天下,成為諸侯霸主,難道不是好事?”慨歎完,他又好奇問道:“那位雍質子豈不是與世隔絕什麽人也見不了?”
“他府內伺候、教學、守衛的人不少了。質子府布置都是正卿劉大人一手包辦的,應該還能見到劉氏手下人。噢……對了,還有朝陽夫人……” 沈瀾之笑得有幾分狎/猊,“想來那位公子無恤生的應該頗為俊俏,朝陽夫人隔三差五會去一趟質子府。”
謝涵吃驚,“朝陽夫人竟能破例進去?”
沈瀾之頓了一下,不知以什麽口吻道了一句:“在這會陽,沒有什麽事是朝陽夫人做不了的,也沒有什麽例是不能為朝陽夫人破的。你以為拂胭這樣的絕色女子,憑什麽能保全自身,還坐擁日進鬥金的鳴玉坊?”
“她背後靠山是朝陽夫人?”
“真聰明。”沈瀾之解釋,“她雖有迷倒男人為她賣命聽她話的本事,卻也決計無法使鳴玉坊獨善其身,只因她與朝陽夫人交好,一個要在鳴玉坊用強的小貴族被朝陽夫人一頓鞭打出去,才算是沒幾個人敢動鳴玉坊了。”
“竟有如此過往……”謝涵低喃。
沈瀾之挨著他蹭了蹭,在他耳邊吹了口氣,“聽說阿涵剛剛遇見了朝陽夫人,這是好事,無論你想做什麽,有她相助,絕對事半功倍。”
這消息傳的真快,分明一路裝昏迷來著。謝涵推開他壓過來的腦袋,似笑非笑,“孤要做什麽再說,不如說說沈兄究竟想做什麽?”
沈瀾之收斂了臉上笑意,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笑了,卻不再是那種嬉皮笑臉的,而是有些落寞、有些無奈,在車壁上微暗的燭光下,顯得飄忽不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麽?”
“君上之意,我為臣子,怎可違背?可公子高確非良主,我借醉酒壯人膽把那些話告訴你……既希望你能當什麽都沒聽見爛在心裡,又希望你能把這話告訴國夫人讓她早作準備……”他面色幽幽,一半陷進陰影裡,一半爬上燭光,看起來就像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一樣,詭異而矛盾,“國夫人自齊國嫁到梁國已有二十年了,十分想念故國,應該就是這幾天,會請你和公子澆過去說說話。”
這種關乎梁國國政的話,謝涵不好接,往後一靠,懶洋洋的。
沈瀾之不禁被這副情態吸引,癡然握起謝涵的手,低聲道:“抱歉,我不想騙你,也沒想害你。聽聞國夫人與齊公姐弟情深,你可借此叫夫人承你的情,為你在齊公面前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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