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忽然小臂一痛,只見南鏡狠狠咬了她一口,嘴裡滿是鮮血,眼裡全是凶光,惡狠狠地問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謝涵也不去處理傷口,半蹲下來,與人雙眼齊平。
南鏡看著她眼裡的包容與溫柔,聽著她說,“玉衡君不想告訴你,我如何越俎代庖?”
“孝之一字,首當順耳,你順從了他最後的想法,遠比一頓飯、一個禮物更重要。”
她感受到臉龐上一陣融融暖意,滿臉的淚水甚至鼻涕都被輕柔拭去,對方的聲音好像充滿魔力,“如果實在覺得對不起,就振作起來,實現你父君的心願,為將軍府保存血脈,為他們報仇。”
南鏡眼神一厲,仿佛眼中簇起暗色的兩朵小火苗。
謝涵重新給她喂吃的,她麻木地一口一口咽下去。
她跪了三天三夜,體力實在很差,暈過去醒來後又立刻和謝涵鬧了一通,現在精神更差,很快半夢半醒起來。
到後半夜竟發起燒來,醫官一個兩個地開藥,人卻越來越燙,謝涵一頭讓人稟告國主長公主病重請求太醫,一頭差人去請霍無恤。
誰知道請來的太醫裡會摻雜哪些勢力的人。
霍無恤來時,南鏡正在囈語,嗚咽著喊著父君,一手緊緊抓著謝涵,好像那是她溺水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謝涵一見霍無恤,連忙甩開南鏡的手,不想對方抓得極緊,一受外力,反而像蚌殼一樣越加用力,給謝涵肢體遠端都抓得充血了。
“別動了。”霍無恤將脈枕墊在南鏡腕下,“讓病人安靜些才能看得準。”
這幾天來,菡卿對謝涵很是信服,兼之玉衡君臨終托付,因此,謝涵讓她去請霍無恤,她立刻去請,且半分不猶豫地讓人給南鏡看病,聞言,立刻道:“是啊,看病都是要病人保持安靜的。有勞楚太傅辛苦些了。”
謝涵擠出一個微笑,“善。”
“濕熱侵襲,加鬱結於心,合而化火,當清熱利濕,滋陰潤燥,平肝降火。”等霍無恤開了方子,菡卿拿出去派人煎藥後,他才似笑非笑看謝涵,“歐小姐,宋公主,現在還有位南國長公主,莫非君侯去一個國家,就喜歡收集個貴女?”
“一派胡言。”謝涵拒不接受這種莫須有的汙蔑“本君去召國、雍國、楚國就什麽也沒帶回來啊。”
“哦——”霍無恤在謝涵對面坐了下來,給南鏡腋下扎了一針,南鏡有力的臂膀一下子軟了下來,他將人五指一根根掰開,把謝涵發紅的手解救出來,放在自己掌間,一點點收緊,輕聲說:“君侯一出去就是一天一夜,我很擔心。”
謝涵疑惑,“我派來通傳的人你沒見到。”
霍無恤:“沒有看到君侯本人,旁人說的,我怎麽知道他有沒有騙我。”
謝涵笑了一下。
不一會兒,太醫也來了,藥方經過霍無恤查驗,他對謝涵搖了搖頭。
謝涵便知道,這人有問題,送走太醫後,就讓菡卿將藥方壓箱底藏起來。
第二日,南鏡醒了過來,菡卿吊著的心終於落回肚皮,徹底信任謝涵和霍無恤。
南鏡醒來後,情緒平靜很多,謝涵問她,“既然已經去過大巫府,就該知道國主不會再查此案的,怎麽還傻傻地跪請?”
南鏡淡淡地看著床角,“我想,國主並不想我知道。”
謝涵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公主可教也。”
“公主這一步走的很好,除了繼續藏拙,也給國主後面重查此案遞了台階。”
“重查?”
謝涵問南鏡,“過一段時間後,國主就會重查此案的。養病期間,公主的作業就是,想明白為什麽。想不明白,就去搜集將軍府和丞相府的勢力。”
第二日,就是朝會,如今他官拜太傅,職位只在大巫、丞相、大將軍之下。
在舉行朝會前一天,他入宮叩謝了國主,他本該在接旨當天就來謝恩,只是,“公主病重,小臣不敢擅離,國主恕罪。”
國主是南施的妹妹,看起來卻比南施還大些,容貌普通,氣質溫和,對謝涵笑道:“太傅請起,你替寡人這個做母親的照顧孩子,寡人感謝還來不及,怎麽會怪罪?”
她平易近人得讓謝涵都懷疑自己的推測,但想想玉衡君這個枕邊人的話,又對國主警惕起來,“國主日理萬機,又不是匹夫匹婦,如何能親自照料孩子,這才是有損國威。”
國主笑笑,問起謝涵師承家鄉,謝涵自然是一通早就背過無數次的說辭。
她卻忽然問,“怎麽太傅入都城,守城處卻從未查到過入城的登記。太傅和義弟的身份證明既然是子時這孩子幫著做的,之前又是怎麽進的都城?”
謝涵立刻跪下請罪,原來是一開始下山不知事,也沒銀錢,想來都城見識見識,沒想到連馬都買不起,走路過來,得要一年。無奈之下,竟做了偷雞摸狗的事,偷藏人家運貨的車上,與牛馬擠著入城的。
“現在想來 ,著實羞愧。”
國主笑出聲,“原來如此,寡人合該重賞此車,為寡人得太傅。”
謝涵應對:“小臣現在想起,也想感謝,可歎當初著裡忙慌沒記住人,又是普通運牛馬的販車沒有標識,人海茫茫,再也尋不見那商人報恩了。”
第493章
南鏡養病期間, 子時上門探望,“我從來沒有要取消婚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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