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慎:“......”
對方剛剛至少喂了一萬字給他,難道不是記住核心內容複述出來就夠了嗎?
謝涵一聲輕歎,“不是我不放心你,而是——”他瞧著對方剛夾進腰封裡的密函,滿臉複雜,“你若不能勸走他,我將這證據交給你,與叛國何異?”
聶慎按了下腰封,可他能將密函還回去嗎?
他不能。
“你放心。”謝涵保證道:“我就假做你帶進去的人,不會讓他發現的。”
他見對方甚少帶人的,聶慎還沒來得及說,對方就說了句“等我”先走了,等到他開始焦急時,一陣暗香浮動。
雲鬢花顏,宛轉蛾眉,一對黛眉如遠山,一雙星眸如春水,美人輕聲喚,“聶郎——”
聶慎從來沒見過“楚涵”摘下面紗的樣子,他目盲的那段時間裡最後悔的是沒好好看過對方一眼,最想做的是摸摸對方的臉好勾勒出其容顏。
好一會兒,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摘下面紗一定是頂好看的。”
謝涵夾著一副紫羅蘭面紗,攀著對方胳膊,嬌聲道:“聶郎替我帶上?”
夏日的衣衫輕薄的很,一點熱度便立刻傳來過來,聶慎心頭一跳,接過面紗替人勾到耳後,又夾在鬢發加固。
因為狐源與他熟悉的緣故,謝涵在眉心還貼了花鈿,鬢角滴落垂珠,弱化眉眼,模糊間距,現在帶上面紗,眼波流轉間嬌柔嫵媚,與溫留君實在相去甚遠。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快樂,仙女們。
第471章
夏日夜晚, 星光璀璨,聶慎與謝涵泛舟湖上,仿佛一對偷情的男女。
遠方樹影幢幢, 不一會兒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
狐源孤身前來, 見到船上有二人,當先便頓住腳步了。
聶慎拿出一個哨子吹響,像夜梟詭異的鳴叫, 邊將小船劃到岸邊, 停在狐源腳下。
狐源凝著謝涵, “不知燕使深夜請老夫過來是有什麽要事要談?你說前幾日溫留君和阮小姐之間有隱情, 只能和本相講,不知是什麽隱情?”
他本是見有第二人在場,即興謹慎。
不想“溫留君”三字恰中二人的敏/感點, 謝涵尚穩得住,聶慎下意識看了謝涵一眼, 然後撞入鎮定而警告的暗沉之色中。
正狐源覺得不對勁間, 他急中生智, “舅舅, 沒有旁人,她不是外人,不用瞞著。”
狐源苦相的臉微微緊縮, 像癟了的茄子,雙眼卻銳利如刀,死死盯著謝涵, “老夫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又是誰?”
有如實質的目光剮的謝涵肌膚刺痛,她瑟縮了下, 聶慎下意識將她護到身後,“她是我心裡的人,這次任務完成後,我想帶她浪跡天涯。您是我最敬重的人,希望能得到您的諒解。”
講這段話的時候,他的表情矛盾而掙扎,他羞愧於向他最敬愛的舅父撒謊,他掙扎於不能不償還謝涵的恩情。
狐源不知,只見從小看到大的侄兒滿是猶豫,終於歎一口氣,踏上了船,“她就是你找了這麽多年的楚姑娘、絳姝姑娘?”
謝涵對狐源福了福身,細聲細氣道:“舅父。”便接過聶慎手中的槳操舟,推了聶慎一下,自然而然的親昵,“我來罷,你和舅父好好說會兒話。”
至於讓他操舟,會駛向何方,會經過哪些海草,會被什麽水中雜物絆住,這就不好說了。
聶慎掏出那封遺失已久的密函,“舅舅,這個你留著。”
狐源瞥一眼,在來的路上他已經知道了密函到手的事,因此此刻面色古井無波,“燒了罷。”
“不行。”聶慎一直不讚同狐源的習慣,“舅舅,總該留一些證據。太子殿下寬厚仁慈,可殿下還能活多少年?下一個上來的公子若是嫌麻煩要全盤否認你的貢獻,誰會知道你為國家做了多少事?”
“不需要。”狐源目光落在密函上,卻仿佛沒有焦距,“我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我做了什麽。”
“您確實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最好是齊國不知道。”聶慎苦笑,“收手吧,舅舅。人生苦短,為什麽要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您該頤養天年了。”
船身忽然猛地一晃,像觸上暗礁,可這湖裡哪來的暗礁。
交談聲乍止,謝涵攀著船沿,往下一抓,“是塊鐵像。”
聶慎和狐源都趴過去,見湖內沉著一尊黑黝黝的神像,怕是誤落水中已久的東西。
狐源淡淡道:“你說的話,連神佛都不能同意。”
“神佛管不了那麽多,人生一世還是要靠自己。舅舅,你捫心自問,究竟想要什麽?”聶慎無奈極了狐源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你又究竟想做什麽?加害齊君?瓦解齊朝廷?削弱齊國?”
“這是我們燕廷的心願,可是你的心願嗎?”
“如果這是你的心願,為什麽要幫著齊君掌控朝政,為什麽要支持齊太子變法強國,為什麽要選賢舉能,為什麽要多次化解齊國危機,為什麽要關心城郊的百姓吃得飽不飽,為什麽要理會難民有沒有果體的衣物?”
“您看看您,綺羅珠玉堆出來的貴公子,靈道城內最富盛名的大才子,一笑醉春風,一筆萬古情。現在卻常年葛衣素袍,刻苦得像個墨者,蒼老得仿佛古稀老朽,您在折磨誰?母親倘若還在世上,只會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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