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馬元超嘔出一口血,被進來的心腹接過去攙扶。
霍無恤對喝彩地將士們抬了抬手,“對士兵來說,武藝重要,但打勝仗才是本質;對我一個將軍來說,武藝可以好,但帶領大家大勝仗才是我的任務。”
“明天——咱們再演練一場!本將帶大家打勝仗!”
等諸事畢,回了將軍府,謝涵看人,“久不見你這麽能說會道了。”
霍無恤舔臉笑,“都是君侯教得好。”
這確實,起初霍無恤和謝涵兩人雖都是嘴上叭叭之輩,不同的是,霍無恤是市井無賴的油滑,謝涵則是時而曉以大義時而噎死人不償命。總而言之,是兩個調子上的音符。
而今天,他這從到尾的布局與言語,對士兵的收買人心,對馬元超的低調嘲諷,竟是一股濃濃的“謝涵腔”。
大抵,有些人你想著念著思著,就會不由自主地去模仿他。
謝涵莞爾,“明天打算如溫留一般,行對壘之術麽?”
沒等對方回答,他接著又問,“到底不是磨合過的隊伍,只怕明日號令不能如你所願。不過你今日安插了不少衛士進去,可否將這些衛士所在卒甲,都編進你明日的隊伍裡——他們定然是唯你馬首是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部分修改,注意查收,謝謝。
第437章 (全換)
霍無恤點頭, 掏出將士名冊,“君侯你看,這些位置, 我都安插了咱們的衛士進去, 到時候我就領這一仟。”
聞言,謝涵側目看他,有些佩服, “你那時就想好了?”
對面人好看的眼睛略微睜大, 瞳仁很黑, 定睛瞧著你時顯得專注極了, 霍無恤嘴角略略挑起,小得意地說,“我還想好了, 到時斬首馬元超和孟光亦後,撤出這群衛士, 將原先被貶斥的將士官複原職, 以此收買人心, 平息兩個都統死去帶來的衝擊。”
瞧著人自信飛揚的神采, 謝涵下意識伸手。
霍無恤愣了一下,下意識將臉湊了過去。
半道上,謝涵反應回來自己在幹什麽, 手便在半空中打了個拐,準備去拿案上的茶水,卻不想對方竟將臉頰遞了過來。
兩個下意識, 最後是一瞬間的肌膚相親。
嘶——
皮膚一下子好燙, 是臉在燙,還是手在燙?
誰都分不清。
一觸即分後, 謝涵將手落在茶杯上,輕輕捏了捏。
霍無恤腦海中忽然閃現過許多不曾注意的畫面,對方在他面前這樣突兀地半路拐手的動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塞外的黃沙裡有,楚國的雪地裡有,溫留新吐的柳枝中有。
他那時是不是也想碰碰他?
突如其來的一點溫度使兩個侃侃而談的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最後還是謝涵先開口,笑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無恤已經成長成這幅模樣了,我竟不知是高興好還是失落好?”
“君侯別笑話我了。”霍無恤心中隻覺自己計謀環環相扣、了不得了,嘴上卻說:“君侯快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麽紕漏?”
問完,又不給人回答的時間,又說:“當然是高興,為什麽要失落?”
有些飄了。
謝涵瞥他一眼,閑閑喝一口清茶,慢悠悠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放上去又撤下來的衛士中會不會有人記恨你?
雖然衛士比士兵高一階層,但平時他們只是衛隊裡的普通一員,如今手下卻管著數十甚或數百人,那是權利的滋味,從未得到過還不覺得如何,得到了又失去,他們會不會心態失衡?
衛士是保衛我們周遭的,心態失衡後要是受人挑撥行刺我們,可是極其容易得手的。”
霍無恤挑起的眉尾耷拉下來,翹起的嘴角也抿了起來,思索一會兒,說:“我得一早就給他們說好,讓他們一開始就不要把這些權利當做自己的所有物,等他們回來後再頒些戰勝將士、完成任務的獎勵。對了,還有指出一些將官是被迫輸給他們的,他們贏得並不全是那麽光彩,也要告訴他們,好讓他們知道這本來也不是屬於他們的榮耀。”
“善哉。”謝涵輕一擊掌。
說清具體宜早不宜遲,霍無恤匆匆披上一件披風就乘著夜色來到營地,以“衛士要擔任將官之前,他有些告別與鼓勵的寄語要說”為由,糾集了白天戰勝北境軍將士的那一波衛士。
許是剛做上將官,還不適應,聽聞到時候還可以回去做衛士,他們都松了一口氣,滿口回應明日必定配合霍無恤,令行禁止、說什麽做什麽。
軍營與將軍府相距極近,饒是如此,等霍無恤回來時,也已是月上中天,桌邊燃著一盞昏黃的燈,床上的人睡顏恬靜,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歲月靜好的意味來。
第二日,寬闊校場,茵茵草地。
霍無恤站在最前頭,把三仟士兵劃分開,其中兩仟分別由人帶領互相戰鬥,帶領者在霍無恤、孟光亦、焦大、馬元超中選擇,第三仟做後勤保障和監督仲裁工作。
孟光亦當先搖頭,“卑將愚鈍,聽不太懂將軍的話,想先看將軍操盤一局。”
馬元超亦說:“卑將昨日傷情未愈,恐怕不能應和將軍。”
不管這新來的將軍要做什麽,總歸是給他自己造勢。兩人打定主意不接手,就讓焦大這傻子和人狗咬狗。最好能讓霍無恤把這唯一還向著他的都統給弄出嫌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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