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喜好是固定的,但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前者在先,後者總是會被忽略。”魏嘗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後悔帶魏起投奔謝涵。
“可那位雍公子有個致命的缺點。”
“什麽?”魏嘗坐起,身子微微前傾。
“雍公子對溫留君有不/倫之戀。”魏緯近來可謂謝妤心腹,也是他替謝妤獻計聯姻齊國,在謝妤把人選放在謝涵身上時,自然會提出疑問。謝妤不會正面回答他,但一二模棱兩可的態度,夠他揣摩出諸多原因了。
其中便有觀察出來的溫留君與雍公子之間的貓膩。
魏嘗倒吸一口冷氣,既震驚又不解,“那是兩情相悅還是他一廂情願?”
“不知。”魏緯搖頭,卻老神在在,“可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會朝對起兒有利的一面發展的。”
“一廂情願不消說,發現後,千人千種反應,可總逃不出惱怒、羞憤、愧疚、尷尬這些情緒,下位者有這種情緒只能無可奈何。上位者有這種情緒卻可以疏遠對方。上位者疏遠的直接後果就是權位的流失。”
這魏嘗自然明白,“可若是兩情相悅呢?是人都喜歡把權利分給自己親近信任的人手裡,而不是一個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魏緯笑得有些慈愛,“嘗兒,你還是太年輕了。
你聽說過杞襄公嗎?杞襄公年輕時有個非常喜愛的藍顏叫衛瑕,二人遊玩時,衛瑕渴了,取了地裡的瓜解渴,入口清甜無比,他覺得非常好吃,跑過去遞給杞襄公,說:君上,小臣從沒吃過這樣好吃的瓜,您快嘗嘗。杞襄公感慨說:小細節見真情,衛瑕是真心對寡人,即便是吃一個瓜心裡也想著寡人。
可當衛瑕不再年輕美貌,當他吃了進貢的香瓜非常好吃,要給杞襄公品嘗時,杞襄公卻勃然大怒,指著他鼻子罵: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吃過的東西遞過來,你眼裡還有對寡人的尊敬嗎?”
有人說這個故事講的是色衰愛弛,杞襄公喜新厭舊。
但魏緯卻覺得是衛瑕自己不知分寸僭越了,包容這種事對君王而言只能是他高興時的垂憐,怎麽能把它當永遠?
魏嘗心領神會,“第一,寵愛不會長久,第二,寵愛可以讓一個人喪失分寸,最後,這寵愛會成為霍將軍指向自己的利刃。等霍將軍下去後,起就會上來了。只要不要讓起重蹈霍將軍的覆轍。可是——”
最終他一臉便秘地對魏緯說了魏起誇溫留君腰細臉好的話。
結果魏緯哈哈大笑,“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嘛——嘗兒,你太刻板了。”
魏嘗:“......”
有時候他就覺得自家弟弟偏執地認為自己是女人不一定全是環境的原因,父親的血脈或是首要因素。
最後還是魏緯想起自己作為老父親的形象,“放心罷,無論那位雍公子和溫留君是單箭頭還是雙箭頭,現在的起兒都是插/不/進他們的。起兒又是個沒所謂的性格,被拒絕後斷然不會一往情深,這根本沒什麽好擔憂的。
而且起兒根本就是見色起意,剛好你我知道了起兒喜歡的類型,下次你去溫留就對照著溫留君找良家淑女,好了卻他終生大事。”
魏嘗體弱,不宜房事,早已是個清心寡欲的聖人了。他們老魏家的血脈全要靠魏起,奈何魏起腦子上根本沒裝那根弦,這也罷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能造出一個娃娃來的。可問題就在魏起自認是個女子,媒婆找來的那些淑女全都被他轟走了,並且賭氣地說:“爹和大哥找這些女人來是想做什麽?嫌女兒舞蹈弄棒不夠溫柔嫻淑嗎?什麽?讓我娶這些女人?”魏起不敢置信,“爹——你還是打心眼裡認為我是個男人?”
還是魏嘗受不了自家弟弟控訴受傷的眼神,弱下聲勢來,“小妹不想成婚便不成。”
可魏緯心裡存著事呢。
他這一聽,更打定主意要去溫留了,最好找個像溫留君的齊公主娶了。唉——尚公主必是要乾一番大事業了,他拍拍大兒子肩背,語重心長道:“好好監督起兒。”
魏嘗心裡還是覺得懸。
但出於對自家父親的信任,他決定試試,世界那麽大,不成的話就當長長世面了。總而言之,監督起兒,對溫留君可愛慕,不可用強,可遠觀,不可褻/玩。呸。
於是,第二天他的病就好了。
魏起憨直卻不愚蠢,慢幾拍反應回來,幽幽道:“哥是終於和爹商量好,可以去溫留了是嗎?
謝涵自然不知其中有這麽多曲折,走的時候帶上魏嘗、魏起也只是等閑。倒是霍無恤很高興,又對著謝涵稱讚了一番:“魏起武功確實不錯,可惜是個女子。”
謝涵眼神一飄,但他總算有些操守,不會什麽話都倒出來,隻說:“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英雄不問出身,英雄莫問雌雄。”
霍無恤好笑,“女人做不了英雄,做了英雄的就已經不是女人了。”
謝涵不認為自己要站在女人的立場上反駁,可事實上另一個世界那個“謝涵”的掙扎,讓他感同身受,叫他此時忍不住道:“做了英雄怎麽就不是女人了?”
霍無恤道:“因為她必定已經在用一個男人的標準在要求自己,並且行為上已遠超這個標準。”
“男人的標準是什麽?自強?努力?征服?誰說這是男人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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