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憐正色看謝涵,看了一會兒掩唇笑道:“君侯自青靈城回來一趟,對無恤似乎有些不同了。”
謝涵筆走龍蛇,一氣呵成,最後將信卷好,淡淡瞥應小憐一眼,“小憐如此空閑,不如本君順便問問虞純何時回來?”
應小憐回以不屑一顧的嗤笑。
這時,衛瑤來了。
應小憐頓時正襟危坐,謝涵從趴著的榻上爬了下來,牽著人手關懷到:“姚師傅怎麽不好好休息?醫工說了,你這次深夜勞累吹風,怕引發肺部舊疾,要好好養幾天。這次是我勞累你了。”
衛瑤收手搖頭,“一直都是溫留君給我兄妹二人一塊遮風擋雨的地方,我自當償還,理應如此。”說完,他話鋒一轉,“現在,我是想向溫留君舉薦三人。
第一是魏起,她是女子,我本不該舉薦她,但既然溫留君給了她軍銜,想必是認可她的,她像刀像劍,是突擊的利刃。
第二是翦雎,他這次戰績並不醒目,但我卻注意到了他,因為他帶著的四人不是老就是弱,但他卻能很好地將每個人揚長避短,有大將風范。
第三是穰非,他很會利用周圍一切,總是能利用陰影、黑夜、樹木、流水來供給敵人,減少己方損耗,想來他不只擅長打仗,做說客、謀士也不遑多讓。”
分析完三人後,衛瑤道:“以後若再有這樣的敵襲,溫留君讓他們帶兵也一樣。”
謝涵知這是對方在拒絕他叫他以後帶兵,心中不悅,但其又將後事安排得這樣妥當,他有何話可說,只能歎息苦笑,“姚師傅,你——”他伸手替人攏了攏披風,“起風了,你好好休息,在溫留,你隻管做你喜歡的就是,這次事發突然,以後沒人能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
衛瑤動容,又很快斂下眉眼,“沒人逼我,也沒有任何人能逼我,這次是我自己想保護頭上的磚瓦。”
衛瑤走後,應小憐可惜道:“他終究不願為我等所用。”
謝涵轉著筆,“本君也不敢用。”
應小憐側目看他。
謝涵笑了一下,“你說昨夜的人,換成梁武王,他可還會使出十軍棍?本君可算知道為什麽當初梁幽王欲殺之而後快了。”他衛瑤終究是梁武王一個人的衛瑤,其余任何人在他眼裡都只是旁人。他自問肚量不算小,昨夜尚且有羞憤怨懟之心,何況姬高素來心胸狹窄。
“不過,叫穰非、翦雎、魏起沒事多去找他討教討教卻是可以的,總不能叫這一代名將浪費了。”
那邊,衛靈書知曉了衛瑤作為後,抱著衛琮勸道:“五哥——你才二十六,你的人生還好長,當真要像個老叟一樣沉寂下來嗎?”
衛瑤摸摸她發髻,又看了看睡相酣然的衛琮,“釣魚、看書、授課,像個釣魚翁、教書先生一樣,感謝陽光,感受大地,有何不好?”
衛靈書卻說,“陽光使人溫暖,釣魚使人放松,自然沒什麽不好。可我知道溫暖和放松只是五哥你的偷得浮生半日閑,你最愛的是熱血、刺激與成功,是烈日當空,是馬踏千裡,是拔旗登台。”
衛瑤斂下笑容,卻說,“靈書,不要再去找他了。”
衛靈書一驚,“誰?”
“現在的蘭深先生。”衛瑤盯著她,眼中有著洞悉一切的了然,“他和我們之間,血海深仇,他不會安好心的。”
“血海深仇嗎?”衛靈書頗有些啼笑皆非,“五哥,沈大哥為什麽費盡心機救你出梁國,為什麽不厭其煩地喚醒昏迷的你,為什麽想盡辦法地讓你再次出仕,你們兩個好像都不明白。”
這時衛琮突然哭了起來,她輕柔地哄著孩子,對衛瑤說:“五哥,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認為對的事要去做,恕妹妹難以從命。”
很快,她離開二人的院子,來到院外,沈瀾之早已久候,“如何?”
“沈大哥,想勸五哥出仕,為今之計,只有找出族人如今的慘狀,再讓我被強權迫害,才能激起他心中的鬥志了。”衛靈書抱著孩子,目光沉靜。
今日真是多事之日,另一頭,琴操替魏起包扎著腹部傷口,心緒起伏道:“你何必衝上來替我擋這支箭?我旁邊都是溫留君派給我的護衛,會有什麽事?”
魏起一身紅裙如火,豔麗的面容略有蒼白,眼眸仍黑亮有神,隨口道:“我怕你受傷,哪管得了這麽多?再說你這樣弱雞,擦破點皮都不得了,我就不一樣,中一箭還能比你活蹦亂跳。”
世上竟有人能將那麽動人的話說的這樣難聽?
琴操深吸一口氣,不停回想當時場景:黑夜、疏星、火光、紅裙女子一躍而來,將她從團團包圍中拉上馬背......
魏起又說話了,“對了,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得報答我?”
不提這是溫留君的命令,琴操好脾氣道:“願聞其詳。”
魏起眼睛亮晶晶的,“你別穿裙子了,難看死了,穿長衫罷,或者拿溫留君的,他衣服頂好看。”
琴操包扎完,終於沒忍住在人傷口上按了按,待人一陣呲牙咧嘴後,她睫毛亂顫,慌慌張張道:“你沒事罷,我弄疼你了,抱歉抱歉......”
魏起忙止住“哎喲”,擺了擺手,拉著她說:“我沒事,你別慌。”
琴操順勢靠近他懷裡,靠近他懷裡,靠近他懷裡......
她被魏起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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