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外面傳來濃鬱的肉香,軟糯鮮美,謝涵意識到対方竟是已經開吃了,不由詫異,沈瀾之道:“韓斯愛食,能不分享給別人,就不分享給別人。”
“哦?”謝涵挑了挑眉,“那我們去看一看。”
應小憐抿嘴一笑:他們君侯是個搞事精來著。偏不讓你如意。
這不,這一進食室,就那麽自發地坐了下來,還讓阿勞給每人盛了一碗豬蹄湯。
韓斯身上已經沒有多少氏族貴子的氣質了,也不說喜怒不形於色,頃刻掛下臉來,謝涵笑眯眯的,“咱們出肉,韓兄這邊出火出力,現在剛好一起分了肉湯。”
韓斯無話可說,隻加快了喝湯吃肉的速度。
奈何實在人數不佔優勢,最後泰半仍進了外人肚子,他拿起雞毛撣子擦桌子,“好了好了——飯也吃了湯也喝了——你們可以走了。”
謝涵忽道:“我手下有一家采珠廠,有一日有兩采珠人偷奸耍滑,我便前後腳辭了二人。
先辭的那個家中母親來到采珠廠又哭又鬧,一定要我收回成命,我沒出現。過了一會兒,她求累了,歇會兒,便見後辭的那一個過來也想求情,那母親立刻收斂了神色,和那人抱怨了我這裡一通。
邊帶人離開邊說我們這裡又黑心又錢少,說她認識一個更好的謀生地方,想讓自家兒子去,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人,問那人要不要一道,剛好搭個伴。
我一路暗中跟著瞧,等那母親將人帶走後,韓兄猜後面怎麽著?”
韓斯嘲笑一聲,“她定然回頭過來說,那年輕人是攀高枝故意犯錯想被辭退,帶累她兒子,又或者她兒子対采珠廠忠心耿耿什麽的,対比一番,真是和別人不一樣。是也不是?”
謝涵微聳了下肩,“這就要看韓兄的意了,這是我編的故事,結局永遠沒有定論。只有現實才有一種可能,故事有無限可能。”
韓斯登時上下打量謝涵一番,有頃,道:“你這故事很有意思,和旁人說的不一樣。”
謝涵笑了,“所以我覺得咱們大部分時候想法應該是一致的。”他想要一個法治世界,他也想要一個法治強大,“若果日後,我們當真有分歧,誰也說服不了誰,咱們便分道揚鑣,你看,你可以白白試驗,我包你頓頓豬肉,可不虧了。”說著他還“唔”了一聲,“其實這豬蹄放點蘇葉更好,我那兒的庖廚有百種方法做豬肉,不妨讓湯小哥和他們交流交流。”
韓斯眼睛一亮,等書童過來收拾碗筷時,大聲道:“別收拾這些了,阿湯——收拾包袱,我們跟這位少爺走。”
謝涵、等等,“你知道我是誰麽?”他總覺得似乎還少了一點交流過程。
韓斯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頭崽豬,嘴上卻道:“吾之金主大人,吾之夢想實現者。”
“你不怕我騙你?”
“沈家主還沒無聊到找個騙子大費周章過來,少爺定然身份不俗,這便夠了。”
謝涵總覺得対方下一句話是“這便夠請我吃豬肉了”。
書童顯然対韓斯這樣的操作十分熟識,半句話不說熟練地把東西整理好。一會兒,主仆二人便包袱款款,韓斯還很有禮貌道:“在下韓斯,這是家仆豬肺湯,主君安好。”
作者有話要說:
老亞子,明天休息一天(憋問我為什麽之前兩周日更,問就是榜單要求,這周我終於可以浪了)
周三見哦,下一個副本《剜心之痛》。
第270章
這是他表哥的令尹來著。
謝涵想, 左右離他表哥任用韓斯還有好幾年,等他找到申厘,再賠給表哥就是——申厘可是給雍王無恤變法的人, 應是不差了。
至於二人性格合不合……
很多事情原不能深想, 不想,不要想,不多想, 於是他的感官頃刻別轉移, 如今聚集在——這馬車越發擁擠了。
沈瀾之對新入車的小夥伴韓斯普及了一下謝涵身份, 及近來發生的事件, 最後收獲對方讚賞目光一枚——沒想到沈家主倒台了,竟然還記得給在下找下一張飯票,謝甚。
沈瀾之:“……”
便見韓斯又投入他的杠精大業中了, 謝涵這裡有更多存書,他翻出一卷, 咬著筆頭開始思考如何用他的邏輯推到他人虛偽空洞的言論。
謝涵怕他毀書, 忙掏出一卷空簡, “可寫這裡, 別劃書上。”
韓斯叼著肉干,看他一眼,嚼吧嚼吧後, 指著竹簡上的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說可能嗎?我戳你一刀, 再戳旁人一刀, 那能一樣嗎?自己就是自己,別人就是別人, 只有在什麽時候能一樣呢?我有千金,你一貧如洗,我見你困苦,把你當自己一樣心疼,給你一金,讓你足食足衣。可事實是——”
他懶洋洋往後一倒,“咱們絕大多數人,是一貧如洗,不是千金有余。這樣的論調,你看他何益?”
謝涵道:“照韓兄這麽說,墨氏子弟一個個都是千金翁了?”
“噫——聽說巢芳饒可是鬥倒了一群老不死的,才做了墨家巨子了。你看他怎麽沒把這些老人當父母啊?當然你可以說,因為他有心中的偉業要實施,他是為了更好的讓愛灑遍九州大地,可那是他的偉業,所以他還是為了他自己,他這樣的人你可以敬佩,卻不能說他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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