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馬鞭一甩,英姿颯爽,聲音裡又氣又恨又急,倒全然沒了慣常的慵懶散漫。
斌叔總算知道面前美貌少婦是何許人也了,也總算知道這全城戒嚴是所為何事了。
竟然是為了給公主找男寵。
啊呸――他們家二爺才不是男寵。
君上真是越來越寵大公主、寵得沒邊了。
他心裡嘀咕,卻知道絕對不能這樣下去,照這勢頭,等會兒要是翻出二爺,君上搞不好真會昏了頭把人送給這個淫/蕩生猛的受寵公主。還是要等大爺回來,才能從長計議。
他眼珠一轉,心一橫,趁著沈瀾之、姬朝陽二人對話間,計上心來:
“沈將軍――使不得啊――”斌叔臉一苦、神一愁,“這支商隊可是要去承扶、承山的。”
“承扶、承山?”姬朝陽咬了兩下音,“可是南邊發了水災的地界?”
“是啊公主,我這老不死的當然能在會陽等幾天,可這鬧了水災的百姓怎麽等的得?”斌叔滿面愁容,“這支商隊除了去進楚地的軟糯米,在路上賣一半的米,剩下一半都是去賑災民的,這可怎麽好――”
周圍百姓聞言,連連稱讚蘇家仁善,紛紛請沈瀾之、姬朝陽破例放他們出去。
“蘇家可真是義商。”姬朝陽哼笑一聲,不無諷意。
叫斌叔說唱俱佳一哽。
倒是姬朝陽說完,又一擺手,“也罷――搜一遍,沒私藏什麽人的話,就出城罷。”說完,她看向沈瀾之,“沈將軍看,這樣如何?”
“甚好。”沈瀾之笑眯眯道。
可不是甚好麽?這兩難之局,他選什麽說不得都會吃君上一頓排頭,有人撈了責任去,再好不過了。
城門衛士打開貨車一一查探。
“每袋米都翻看仔細了,可別讓裡面藏了人。”姬朝陽揚聲道。
春日裡,斌叔額頭瞬間滲出一顆豆大的汗珠,“公主,小人怎麽敢私藏什麽人呢――”
每個人的講話聲音都不輕,米袋間,謝涵能清楚聽到每一段對話,從一開始的驚慌到後面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轉,他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了。
姬朝陽顯然是要仔細探查給後面的人看,以防後面有人模仿偷帶人出去。
他開始認真思考被發現後,怎麽和姬朝陽周旋,怎麽和梁公乖乖認錯了。
哪知正這時,後方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那謝涵不可謂不熟悉,哪怕捏著嗓子也能認出其主人。
“朝陽夫人你這個負心女――你又去找什麽人了――”
“啊呀――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嚶嚶嚶――”
圍觀眾人:“!!!”
沈瀾之:“?!”
這聲音奇特,姬朝陽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定睛看去,只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相貌有些英俊,也有股說不出來的熟悉,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對方手裡捏著一支牡丹花簪,那簪子――
姬朝陽神情微變。
豈知對方轉身拐進巷子就跑了。
她多年前的東西,怎麽會在個毛頭小子手裡?那分明是……
她顧不了那麽多,忙拍馬追上,竟忘了叫兵士幫著追趕。而眾兵士呢,自然不好干涉公主桃/色新聞了。
哪知一進巷子七扭八彎的,莫說什麽少年了,她都要不辨方向、出不去了。
“沈將軍,齊使入城。”城守忽從城上下來稟報。
“多事之春――”沈瀾之眉微蹙,“開城門,我去迎齊使。”
瞬間兩座大山不見了,守城士兵卻還在恪盡職守認真地翻米袋。
斌叔見沈瀾之、姬朝陽二人不在,忙塞了幾個荷包進兵士手中,無奈道:“兵老爺,這米袋一翻得漏好些米,行行好罷,就當做善事。”
民以食為天,這可不是一個人人能吃飽的時代,別說斌叔,就算動手翻的兵士也怪心疼的,收了荷包,他們點點頭,很快收手稟告。
這支商隊終於得以出城,恰齊國使節團入城,也是長長的隊伍,一進一出、擦肩而過,倒也壯觀。
謝涇望著那商隊,“不是說全城戒嚴?”
沈瀾之笑道:“蘇氏米行是去賑濟災民的,不一樣。”他笑得格外斯文好看,能不好看麽――如花美眷,見之心悅。
要不怎麽說齊楚素出美人呢,才剛沒見謝涵幾天,又來了一位俊俏的五公子涇,嘖嘖。
一個曜曜如天上明星,一個豔豔如春曉之花。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使劍了。
不過走短短數十長路,謝涵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季,直到出了城門。
他才長長吐一口氣,方發現剛剛竟不自覺屏了息,現在胸口生疼。
他揉揉胸,感覺不可謂不複雜――
他怎麽也想不到,以為插翅難飛的局面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破了,還是因為霍無恤、謝婧……不,是謝涇了,竟是因為這兩個人破的。
倒不知道霍無恤為何突然出聲,總不會是猜到他在貨車裡罷?
那廂,謝涇入城,由沈瀾之帶著去驛使館安頓後,不過一會兒,沈瀾之便訕訕出來了――無他,這位齊公子三句話不離謝涵,句句問他謝涵在哪,叫他怎麽好答,可他一轉移話題,對方就秒變淡漠臉。
罷罷罷,美人都不容易搞,他還是趕緊的,找謝涵要緊。
謝涇望著沈瀾之背影,總覺得有什麽他不曉得的事發生了,他摸摸鏡子中的臉――入城前剛沐浴洗漱過,眼下青黑拿□□敷淨,過白的臉上打了層薄薄的胭脂,發髻也重新束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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