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沁:“……”好想法。他正襟危坐, 放下手中的書, 偷偷掐了手背一下, 道:“這本書有古怪, 他咬我。”
青牙“呀”了一聲,立刻湊近,捧起謝沁手背, “呼呼——痛痛飛走咯——呼呼——”
怪癢的。謝沁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仿佛很感謝的樣子, “謝謝你啊, 真的不痛了。”
青牙嘻嘻嘻笑了起來,一邊拍手一邊“哦哦”地叫著, 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忽然臉一皺,又縮起來。
“怎麽了?”謝沁問詢。
青牙胖乎乎的手指指指被謝沁扔到一邊的書籍,小聲道:“妖怪還在。”
謝沁一本正經,“這咬人怪,我有辦法。”他卷起汗巾捏住書籍,掀開窗簾往外一扔,發出“砰——”的一聲響,“妖怪砸死咯——”
旁觀一切的侍婢宮人們:“……”
書籍可是寶貴的財富,立刻有人稟報謝涵,才剛把謝涇失魂落魄得甩開,就聽到這一出,謝涵全當調劑品了,揮揮手,“撿起來放好就是了。”
“小仙女?”謝涵哼笑起來,天知道他這弟弟當初去合谷的時候發生過什麽。
前方傳來文書交接與問詢聲,馬車一個起伏。
終於是離開扶突了,謝涵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會如此急切地逃離這七百年齊國都城。
正暗自感懷間,前方傳來呼聲,“我家主人欲與溫留君見一面,有話要說。”
“何人?何事?”王洋揚聲問道。
“玖氏玖少遊,答謝救命之恩。”咳咳的咳嗽伴隨著低緩的聲音響起。
謝涵皺了皺眉,“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玖二少爺身上有傷,快回去就是。”
他這邊拒絕,對方卻執意要過來,謝涵無法,隻得讓人進了馬車。
玖少遊還是那副樣子,一身白衣,面與唇色俱白,眉微微皺著,仿佛很不舒服的樣子,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藥味。
謝涵看向他,“玖二少爺身體不適,何苦如此勞累,要送什麽謝禮遣人過來也是一樣。”
玖少遊不與他寒暄,徑直道:“溫留君前去北境,要小心燕國。”
謝涵面色正常,心中卻很是詫異——他自知自己能出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托了“燕襄”密信的福,可玖少遊如何會來提醒他?
玖少遊見他似乎不以為意,眉宇間露出掙扎之色,好一會兒道:“溫留君何不想想,你前去溫留本是說的好好的,為什麽回來之後突然就改口風了?”
謝涵遲疑道:“我隱約覺著這是諸位家主與公子涇的意思。”
“不錯。”玖少遊篤定地點了點頭,“溫留君應當比我更清楚,他們都是你的對立面,他們留你在都城,是因為放你在眼皮底下才安心,如何現在又會放你去溫留?”
不等謝涵回答,他徑自篤定道:“自是對你不利了。”
謝涵若有所思,“可玖二少爺又如何知道是燕國之故。”
“北境之上,什麽能最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一個人?自是打仗了,能和誰打仗,當然是燕國。”玖少遊仿佛在推測。
謝涵疑道:“可閣下又為何告訴我呢?您可是玖氏二少爺。”
玖少遊拱了拱手,“謝救命之恩,言盡於此。”說完,便掀簾出車了。
謝涵瞧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難得讚道:“還真是恩怨分明啊。”
他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其何時會發現收到的是假信,等對方發現自己收到的是假信時,又會不會懷疑到他?
另一頭,謝涇被謝涵一言說的三魂丟了七魄,魯姬正派人找他,便見到一個遊魂模樣的人,她捏了捏眉心——事實上,留謝涵在扶突,她是沒真動心思幫人說服齊公的,無他,謝涵只要在一日,就一日令對方神魂顛倒,不能像個人樣。至於什麽縱虎歸山的,窮鄉僻壤、遠離都城,又能翻出多少浪花來?
“又怎麽了?”她忍下不耐,開解人道。
“三哥問我,為什麽不能讓他稱心如意?”謝涇茫然,“我一直在做讓三哥不高興的事麽?”他抖了下唇,似乎被自己的話語嚇到了,“是了是了,我惹他不高興了。可、可北境那樣又冷又乾又荒涼,三哥的身體怎麽吃得消久待?他、他不喜歡氏族架空他,我、我可以幫他奪回權利。”謝涇仿佛找到了方法,臉上亮起光來,“這樣、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
“你想都不要想。”魯姬一急,出口便重了,果見對方臉色沉下來,她放柔聲音道:“其一,這太難了些,其二,你幫他奪回權利,難保他不會趁機讓你遠離他,那你該多寂寞啊?永遠不能見到謝涵,你該多想他啊。”
魯姬輕聲慢語,天然有種蠱惑意味,“還不如現在,你想去看他,就謀個去溫留的差事。”
謝涇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兒,抬頭,面色平靜,“我明白了。”
魯姬:?
明白了什麽?
她正斟酌問話,人已一陣風似的走了。她不禁靠坐榻上,神色幽幽,“真是上輩子欠了的討債鬼。一個沒心眼,一個沒心思。”她看向貼身宮婢秋屏,“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要生這樣兩個討債鬼。”
有些年紀的宮婢恭敬地低下頭去,沒有搭話,這時候不需要她搭話。
自扶突至溫留的馬車不急不緩行了一個多月,抵達溫留城外的田野時,已是深秋了。北境天氣冷,山上楓葉颯颯,層林盡染,映著夕陽西下,美不勝收,謝涵一下馬車便見這瑰麗景象,正逸興湍飛,豫俠來請他的人便到了,“君侯,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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