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這梁公這一波操作後,眾人都覺身心俱疲,被作為借口的燕侯終於在傍晚時分姍姍來遲,見除梁國外所有人面有菜色。
背鍋俠燕侯:?
第二日,眾人來到七百年前昊武王召集諸侯會師的點將台,那裡時常修葺,已看不出來七百年前的一絲模樣,梁公率人焚香感懷,與諸侯歃血為盟。
至此,交信一行告一段落,明日便該向上明出發了。
臨行前,楚子般兌現賭約,跟著謝涵去見了一個人。
“阿涵?”見謝涵來找自己,沈瀾之很有些驚喜,目光卻不期然被其身後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吸引,寬肩、窄腰、長腿,楚國衛士服竟這樣好看,他眼睛一亮,“阿涵怎帶著楚國衛士?莫不是缺人了,可到我處調些人手。”
“這倒不是。”謝涵笑吟吟的,“是我到舅舅處,見這個衛士很有幾分英武,和他聊了幾句,說到梁國沈氏家主,英雄蓋世、武能搏虎、力能透石。他不服氣,非要過來看看你,只能拜托沈兄教一教他了。”
這潑天的誇讚,沈瀾之直覺的不對,可謝涵專注地凝著他,眼眸像盛滿星子,臉上的笑沁人心脾,他下意識擺手道:“哪有這麽誇張。”說著走近,看那衛士,帶一頂紅纓小帽,低著頭,看不清五官,好笑道:“怎麽?這會兒沒自信了。抬起頭來。”
紅帽武士:“我不能抬頭。”
沈瀾之一頓。
不比謝涵等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斷袖,對男人聲音極其敏/感度。
隻聞那聲音就好像叮咚泉水落入上好的瓷器,水珠濺出,灑入飛花,尾音自然勾起,清越中帶著三分慵懶與促狹。
絕代佳人。
沈瀾之露出了一個極其美好善意的微笑,聲音柔和安撫,“為什麽不能抬頭?”
“因為所有看到過我臉的人,都會像傻子一樣呆上半刻鍾,煩得很。”紅帽武士抬頭,日光微醺,正好打在他如玉的面龐上,驚豔了時光。
沈瀾之嘴微張,好一會兒,鼻子裡流出兩管鮮紅。
滴答
滴答
掉落泥土,鑽入落花,一樣的豔紅。
他如夢初醒,後退一步,掏出汗巾掩住口鼻,耳尖微紅,“失禮了。”
謝涵心裡笑開了花。那樣厚臉皮的人露出這副神情,豈不有趣?好歹繃住,嚴肅正直地側頭,“你也看到了,沈家主如此威武,你還要與他比試麽?”
楚子般睨他一眼,一手橫劍在眼前,緩緩抽出劍身,一片陰影落在他眉間鼻梁,十分的美中十二分的鋒銳。
美人還有這麽銳利如刀的表情。
沈瀾之鼻子又熱了。
他好一番打理,終於拔劍出鞘,“梁國會陽沈瀾之,請賜教。”
“楚國雲門王淮,請賜教。”
據說楚子般和謝涵都是聞人昧的學生,但兩人的劍路並不相同。謝涵動劍,便如燕子南飛、蝴蝶翩飛,是靈巧輕盈,無形中藏殺招。楚子般的劍,則一往無前,像猛虎飛撲,獵豹縱身,蟒蛇張嘴,野狼露牙,老鷹低飛,好像站在他旁邊,都會被劍身上、他身上溢出來的鋒銳刺傷。
但沈瀾之可以,不動如山,動若深海,所有的鋒芒都可以被他穩穩接住,掉落海平面下。
但這只是一開始,隨著二人越鬥越凶,他表情從沉穩逐漸變得渴/求,鼻子中也不時發出粗重的呼哧聲,臉頰一點點變紅,溫潤的雙眼亮的驚人,像兩團燒著的火。
他從穩打穩扎,變得兵行險招,總是往楚子般劍鋒邊擦過,拉出絲絲血痕,豔紅色的珠子顆顆跌落入青草。臉頰上一道細細紅線,使其看起來有種妖異的美感。
沈瀾之曾多次邀請謝涵舞劍、比劍、雙人舞,都被他無情拒絕。他有一種直覺,要是應了恐怕會發生什麽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但他又對這種莫名的直覺感到好奇。
正所謂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所以謝涵決定把這個探查任務拜托表哥了。
但現在,他後悔了。
“刺我快刺我——”沈瀾之一扯衣襟,露出白皙的皮膚和突起的鎖骨,“快——這裡——扎這裡——”
謝涵:!!
楚子般:!!
第218章
第二日, 沒來得及讓燕侯再好好休息幾天。梁公便下令,拔營前往上明宮,拜見天子。
謝涵坐在馬車裡, 小表情還有點恍惚。腦海裡只有昨天和血色殘陽一樣豔紅的青草地。
他撩開車簾, 不遠處年輕的將軍意氣風發,半點看不出身上有三個大窟窿。
“我真佩服他。”楚子般混進齊國衛隊,騎著棗紅馬在他車邊, 嘴角微挑, 玉面含煞。
謝涵頓時面色古怪, “你也很厲害了。”
不是所有的人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要求”時, 都能在轉瞬的猶豫後,立即應邀,一招一招比之前更殺氣四溢。
楚子般怒道:“他如此褻瀆孤, 孤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扔去喂狗,要不是看在他身份上, 怎麽可能隻刺三劍?”
“注意你的稱謂。”謝涵提醒, 接著幽幽道:“所以你本來想再多刺幾劍的是不是?”
“嘿——你什麽意思。我還沒怪你這麽坑人呢?”
謝涵托臉, “可你昨天明明抹了一把臉上血後說——”
——涵兒, 這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除了馬匹踩在旱地,還有利劍刺破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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