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閣樓之上,謝涵靠著窗格,瞧著燕襄姬妾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已經被寧襄撂在這裡三天了,自己出不去,別人進不來,飯菜茶水一應由衛士們送進來,可周圍人就不和他說一句話,與世隔絕。
若是能引來燕襄姬妾,那自是極好的。
現在是因為這裡守衛森嚴,才讓人看重。可只要寧襄長時間不來,那些姬妾們就會對他漸漸喪失興趣的。
謝涵對著鏡子,解開頭髮。不需要多少修飾,只需要把眉梢壓平,眼波放柔。
——這裡矮櫃內可沒有他大箱子裡的珠釵羅裙,當然他也不想沒事變裝。
然後在第二天寧襄朝議的時間裡,他嚶嚶跑了出來,立刻有衛士拔刀阻攔。
然而刀還在遠處呢,披頭散發的人就自己跌倒了。
衛士:“……”
聶慎下意識上前一步,又後退半步。
謝涵仰臉,哭得梨花帶雨,似乎忍受著什麽痛苦,又焦急難耐。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衛士們眼睜睜看著人捂著肚子爬過來,潔白的衣服後暈開一點點血跡,“我是個卑賤的人,不配伺候殿下,可孩子是無辜的啊,求求你們——啊——好痛啊——”
“太醫——太醫——”
作者有話要說:
謝涵:想不到我是來宮鬥的:)別人不知道我其實是女人,慎兒你還不知道嗎?
寧襄:孤的一世清名:)
第352章
寧襄身體不好, 大婚七年,至今無一子息。
他甚少踏足後苑,後苑卻有一圈鶯鶯燕燕, 除了正夫人梁二公主外, 其余或是諸臣塞進來的氏族貴女,妄想能擁有一個自家血脈的太孫;或是燕侯賜下,希望給短命的兒子留點香火, 然而至今, 整個後苑也沒傳出半點聲息。
謝涵這一手, 好比一個轟天巨雷炸下。
即便恪守太子令的衛士們也慌了, 他們承擔不起,“這是殿下至今唯一的子嗣,大人——”
話還未竟, 便見他們的大人已經快步彎腰,打橫抱起在地上痛苦掙扎的人, 急匆匆往太醫署方向奔去。
其動作快如閃電, 等其余衛士反應過來, 聶驚風已走出老遠, 忙不迭跟上,有一人嘀咕,“殿下不是說是侍君麽, 怎麽會懷孕。”
“對哦——”
“這你們就不懂了,這是殿下的良苦用心啊。”一個家宅不寧,在嫡母手中好險長成的氏族子弟心有戚戚道:“後苑如戰場, 這是殿下唯一的子嗣, 哪個夫人能容忍?殿下正是為了保護小殿下才特意將姑娘偽裝成侍君。”
“原來如此——”
“著啊,否則一個區區侍君, 哪要我們看守?”
這些聶驚風都是顧不得的,感覺到血腥味一點點蔓延,他五指微微發顫,“別怕,你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謝涵有些牙疼,牙疼地往內伏了伏,貼著對方胸膛,小聲道:“這是我胳膊上的血,裹在布包裡漏出來的。”
聶驚風腳步一頓,低頭看去。
謝涵臉色蒼白,“我想和你說話,只能出此下策。”繼而露出信任又得意的模樣,“我就知道你不會放下我不管的。”
聶驚風臉色有些微發沉,卻聽人道:“聶驚風,我想和你說,千萬不要救我。當初在溫留你綁了我卻功敗垂成,明千徑又瘋了,無論如何粉飾,燕太子也會對你起疑心的。這次讓你看押我,定是為了試探你。只要挨過這一次,你就能得到他的信任,憑你能力必將平步青雲。”
聶驚風喉頭滾動一下,話到嘴邊卻又滾了下去。
說什麽呢?
說“原來你不是騙我來救你”?
說“其實我並沒有打算救你”?
此時不是當初,如今他既然受了殿下的知遇之恩,就不能恩將仇報。
他抿了下唇,“哪隻胳膊,我替你包扎一下。”
謝涵舉起一隻左臂晃了晃,“早包好了呢。快回去罷,我可沒孩子給太醫看,你別讓我出糗。”
聶驚風停下腳步,這停頓功夫,後方衛士就趕了上來,“大人,怎麽了?”
“彎彎侍君是個男人,我們被騙了。”聶驚風道。
一半衛士恍然大悟繼而懊惱,另一半顯然聽了某艱難庶子的萬字腦補,頓時七嘴八舌。
聶驚風:“……”
“不敢冒犯侍君驗明正身。”聶驚風低頭問謝涵,“請侍君如實以告,現在如何?”
謝涵撲通從聶驚風懷裡跳了下來,身形矯健,摸了摸肚子,舔臉笑,“好像只是想拉肚子,沃頭在哪?”
眾衛士:“……”
“小產風波”看似消弭於無形,可謝涵一沒肯定自己是男兒身,二沒否認自己懷孕。這似是而非、捕風捉影之語最易流傳,半天過去,就像一陣春雨般,潤物細無聲,落進有心人的心田。
寧襄後苑那幾位貴女正時刻關注著自家殿下的“新寵”呢,哪能不知道?
一個侍君,只能讓她們生嫉妒。
可一個懷著太子骨血的女人,卻能讓她們瘋狂。
她們都是身負家族任務進來的——誕下太孫。
在這太子掌控朝政的燕國,在太子命不久矣的情況下,太孫和未來國君又有什麽區別呢?各家族挑選的姑娘,故意往身體好,或母親、祖母、外祖母好生養,甚至舞刀弄槍的女兒家中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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