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打?”霍無恤瞧著僵站著的女子,壞笑起來,“那我給你講個故事賠罪罷。”
“我有個朋友,他母親生他時難產,疼了三天三夜,最後在一個惡日出生……”
謝涵面無表情地聽著人將雍長公子的經歷改頭換面說出來,重點在於強調了其十三歲時出現的一個好友,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他的人生。
謝涵聽得一邊得意一邊莫名羞恥。
他沒那麽好,真的。
最後,霍無恤總結,“什麽命數親緣其實都是虛的,這世上唯有真心不可辜負。若遇到一個真心為自己好的人,定要好好對待,這樣,你會幸福的。”說最後半句話時,他凝著謝涵,像期許,又像祝福。
謝涵微微偏頭,聲音仍是冷的,“你話太多了。”
霍無恤“噗”的一笑,“有沒有人說過,姑娘很可愛。”
謝涵死魚眼看人,“你該走了。”
傍晚將至,霍無恤琢磨著自己是該給謝涵去做晚飯了,點點頭出去,一路上心裡卻還想著人。
姑布卿踏著晚霞回來,謝涵臉上露出喜色,“師傅。”
“我留下一百衛士,由你的方欽化帶領,在商節杖周圍三十丈遠處圍了一圈,裡面有石塊布置了陣法。”姑布卿道。
想到當初歐家山莊的陣法,謝涵心中羨慕,“要是弟子也會布置陣法就好了。”
姑布卿冷酷又無情,“你悟性有限,慧根不夠。”
謝涵:“……”
人常說“屁股決定腦袋”,放謝涵身上就是“穿著決定性格”,他起身揪起姑布卿的衣袖晃了起來,仰面喚道:“師傅師傅—”
姑布卿頓了一下,摸了摸人發髻,“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這種慧根,甚至連看清的本事都沒有,姝兒當初能看清並走出來,已是很了不得了。”
謝涵“嘻嘻”笑了起來,“名師出高徒。”
“小馬屁精。”姑布卿笑罵一句,打水給人卸妝。待謝涵換好衣服,他又是一個溫雅端方的謝涵了,對姑布卿矜持頷首道:“師傅早些安置,弟子明日再來。”
到的早不如到的巧,霍無恤剛做好飯,謝涵笑著道:“是什麽這麽香?”
霍無恤一邊報菜名,心裡卻還在想著謝姝的事,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詢問,食不知味地同人用著餐。
謝涵道:“明日我須出門替師傅找些材料,給他布置商節杖周圍防護用,便不陪你出去看花燈了。”
說起來這花燈也是醉人。
目前有一大半士子都沒走,準備等著召國來人,看著商節杖歸屬塵埃落定,溫留繁華依舊。可一開始誰會知道能出這種事,應下憐辦了酒樓茶館等,自是想多留人住的,硬是“造出”個十月初一溫留花燈節來。
然而,謝涵明天一早要派人送師嘉映、鄭演等從頷厭出發往周邊城池沿黃河實地考察描記。還要派陳璀、遊弋嚳去徐芬那兒遊說引灌黃河水的事,其余幾個在他掌控下的城池先征徭役帶過來。
至於朝廷的同意還沒下來——先斬後奏這種事兒,一回生二回熟麽。
明天一早行程已定,那欠著的一早上只能拿晚上去補了。
——姑布卿說要花三天徹底布置好商節杖周圍,那就讓他穿三天的羅裙罷。
第二日忙完一切後,日中時分,謝涵來到桂花樹下的院落,再次做一個撫琴吹簫的高冷文藝女孩。
彈累了,就坐下來看書,一翻開,竟然是兵法韜略。
謝涵:“……”他很快神遊天外,一邊翻書一邊琢磨著趙臧會派誰過來,又想到鑿山分流等是不是可以借用謝沁的知識,說起沁兒來,對方做的“馬鐙馬鞍”已經在衛士中試用了,效果極好,完全可以憑此發展騎兵,可是……馬匹卻不夠,或許此間事情告一段落,該去趟鄒國……
外面,忽又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謝涵:“……”原來霍無恤這樣喜歡來他師傅這兒嗎?不應該啊……
他拿出輕紗手套,套在雙手上。
霍無恤進來的時候,正見美人斜倚床榻,白色絲絛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莫道不銷魂。
“咚——”他心又狠狠跳動一下。
奇怪了,這是第二次了。
而且便如同看到謝涵一樣,心跳的會很快。
這張臉對他的作用實在是太大了。
霍無恤心裡這麽想著,笑眯眯踏步進來,見人在看書,與人討論了下書中內容。
不小心打開一本兵書的謝涵:“……”
見人侃侃而談,自覺不能打擾心腹下屬對職業的熱愛,他冷著一張臉,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
等講了一通,發現對方沒回應,才想起來畢竟是個女孩子,應該不喜歡這種,只是隨便翻翻罷了。霍無恤不禁有些訕訕,旋即問道:“昨日的桂花糕,今天可還要用些?”
謝涵:好呀好呀。
謝涵冷漠臉,“隨你。”
霍無恤已經看謝姝的冷臉,聽謝姝的冷言冷語有點心得了,或者說是回憶起當初的自己,知道這“隨你”二字背後代表的意思,於是大喇喇點頭,“那就再來點,我今天手癢的很,特別想做,怕做多了沒人吃,姝姑娘可否幫我解決些?”
“我叫謝姝,不叫姝姑娘。”謝涵容色冷淡。
“好的,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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