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雍太后去飛凰山的路上於小環山投繯自盡的消息就穿來了。
彼時,霍無恤正坐鎮雍宮,派大軍火速緝拿所有參與霍無極之亂的氏族。
聽到通報時,他愣了愣,表情變得很平淡,隻吐出兩個字,“厚葬。”便又繼續和眾臣商討。
這些氏族家兵早就被霍無恤之前強行征召,而最後一絲底牌也壓在霍無極上結果被霍無恤無情剿滅,曾經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敢與國君叫板敢廢立君主的他們,此時此刻在大軍碾壓下只能毫無還手之力。
共計大小三十六族參與霍無極之亂,雍王霍無恤雷霆震怒,傳令夷三族,一時血流成河,三萬余人的不甘魂魄飄蕩當陽城東市市口。
聽到消息的謝涵手頓了頓,又繼續澆著花,“大王終於是他想做的大王了。”
壽春聽得奇怪,“難道大王一直做著他不想做的大王嗎?”問完,又覺得這句話更奇怪,“哎呀,不是,是大王之前做的大王和現在的大王有什麽不一樣嗎?啊不不,奴婢都被繞暈了。”
謝涵“噗嗤”一笑,放下澆水的花瓢,正這時,外面傳來響動,壽春快步出去,不一會兒,捧著盆花進了來,“公主,他們說這是大王讓人送來的,這花開得真好看。”
白蘭映紅梅,只見那花兒潔白如雪的花冠,殷紅如血的心蕊,周圍嫩綠葉條環繞,不正是那名為“華容”的新品種素心建蘭。
謝涵臉上露出個真切的笑意來,“我還以為早被羽箭射個對穿了呢。”
她才剛接過花――
“娘娘――”拱門外一個高品階內侍趨步入內――霍無恤不用貼身內侍,而分八個內侍在不同位置上輪流伺候,這個是負責對方吃食的,和謝涵算有些往來。
“怎麽?”謝涵見人神色慌張,安撫道:“不要急,慢慢說。”
“太醫說大王傷口不得沾水,這幾日不得飲酒,可大王現在爛醉如泥,傷口都潰膿了,求娘娘過去勸勸。”那人絲毫沒被安撫到,反而更急了――如果大王因為飲酒而傷口惡化,他這個司食的內侍就別想活了。
“求娘娘過去看看罷――”見謝涵想似有拒絕之意,那內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王現在傷口真的很嚴重,還發著低熱,整個人混混沌沌的……”
“罷了。”謝涵看一眼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內侍,再看看一旁開得正美的華容,“前面帶路。”
然後等她進了霍無恤寢殿後,便發現那內侍似乎真沒誇大其實。
只見滿地酒壇,正中坐著個黑衣男子,他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左臂紅白膿血滲出,他卻恍若未覺,單手舉壇倒入嘴中,有晶瑩液體順著形狀完美的下頜落入衣領。
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是尊貴的,冷硬的,看到對面走來的人影,“你怎麽來了?”
“來謝謝大王的花。”謝涵踢開幾個酒壇,走到對方身邊,挨著人坐下,也舉起一壇酒。
“一起?”霍無恤嗤嗤地笑了起來。
謝涵看他一眼,拔開酒塞,拉起對方左手,另一手手腕一翻,酒水傾壇潑下,全落在對方傷口上。
霍無恤臉稍一白,一隻手卻伸過來捏起對方下巴,“你膽子很大啊。”
“我以為大王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謝涵隨手一扔,摔下空酒壇,空手往對方腰間探去,找對方隨身攜帶的匕首,然而還沒等她探到什麽,對面人已欺身而來,唇上一片濡熱還有滿嘴酒氣。
謝涵:“……”
她眼睛微微瞪大,立刻伸手去推,奈何對方力氣委實大,她便一按人傷口,耳邊一聲悶哼,卻除了悶哼後沒有任何後退動作,那隻手依然如鐵臂一般,還帶著她整個人躺倒在地。
有沒有搞錯,下面酒壇雖然都被她踢開了,灑出的酒水卻還在,一片濕滑。
她雙腿纏上對方柔韌勁瘦的腰,然後……旋身一轉,二人上下位置立時倒轉,她扣著對方腦袋,低頭加深這個吻。
“謝涵唔……”
“嗯?”
“你難道一定要壓著我…嗯……”
“我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是在下面的那個。”
“難道寡人是?不對,”霍無恤簡直要氣死了,“你不在下面難道想上天啊?也不對著酒水照照自己什麽樣子!”他在對方胸上狠狠一按。
謝涵咽下一聲痛吟,忽然就意興闌珊了,她爬起來,撿起對方下衫朝人兜頭扔去,“穿上,看太醫去!”
“不去!”因為情/欲,霍無恤憋得整張臉都紅了,他撇過頭去。
謝涵“嘖”了一聲又走到對方身邊,“你想廢了左臂,做這古往今來第一獨臂國君啊?”
“鐺――”一聲,一把匕首扔了出來,霍無恤一伸左臂,意思很明顯。
謝涵愣了一下,撿起匕首,在掌心拍了拍,長籲短歎的,“妾年紀大了,近來總覺頭暈眼花,要是準頭不好,多剜了塊肉可該如何是好?”
“肉償!”霍無恤回頭,狠狠瞪了人一眼。
謝涵:“……”
她不說話了,摸摸鼻子,在對方身側蹲下,“刺啦”一聲劃開對方衣服,露出健碩的臂膀和其上血肉模糊的傷口――皮肉翻出,大片潰爛,黃白膿液,腥臭有味。
饒是她也覺得對方太能折騰了些,她驚奇地看一眼對方――這不是一向最最惜命怕死的人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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