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啟瞳孔微縮,又是一聲複禮咒。
“皋,複儀!”
這一次,結界震蕩得更厲害了,棺木牌位和遺照劇烈地晃蕩著,就連天姬差點都沒站穩。
可宣紙依然滴水不沾,晨露依舊虛無。
太啟眉頭微蹙 ,最後一聲複禮咒響起,結界之外,大地發出沉悶的震蕩,萬鬼屏息,眾神動容。
最後那一滴露珠,在太啟的凝視中,順著白茅的葉子,緩緩降落。
細微如塵埃的水珠在遇到宣紙時瞬間蒸發,宣紙上仿佛被什麽燙到似得,四周的邊緣卷了起來。
整個結界如死一般寂靜。
太啟蹙眉盯著眼前的宣紙,天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跑了過來,確認了一次又一次,宣紙上是否有人形。
“難道他不在三界之內?這不可能啊!”
這可是東君親自執儀的複禮,竟然喚不回這個凡間世界普通人的魂魄??
“不,他被什麽困住了。”太啟思考片刻,轉過頭來,“借我一樣東西。”
他抬起手,從天姬的發髻上抽下一支玉簪。
鴉羽般的黑發落了下來,天姬還來不及羞赧地攬住長發,就見太啟拿著那支玉簪刺向自己的眉心。
她失聲叫道:“東君,不可!”
“無妨。”
數滴血珠宛如梅落雪間,太啟撫過眉心,右手結印,放在宣紙上面,血珠順著他修長的手指滴落在宣紙上,太啟面色凝重,沉聲道:
“皋,複儀——”
天地隨之變色。
虞淵在夢中被劇烈的顫動晃醒,他從床上坐起來,靈魂仿佛被拉扯一般的躁動著。
地震了??
虞淵坐在床上,深呼吸幾下,一件重要的事情竄進腦海裡。
——太啟還在靈堂裡!
他忙不迭的翻身下床,拉開休息室的門,就朝靈堂跑過去。
靈堂外面還有看守的保鏢,虞淵一邊朝靈堂跑著,一邊大聲提醒道。
“有地震,快去外面!”
偌大的空間裡,只有虞淵的聲音來回回蕩,他心裡著急太啟安危,也來不及確認外面是否有人,直到他一口氣跑到靈堂前,費盡力氣推開門時。
他驚呆了。
靈堂裡依然停著棺木,棺木前是牌位,牌位上方掛著黑白遺像,左右擺放著親朋好友商業夥伴送來的挽聯和花圈。
虞淵先看到了一個柔光籠罩的女孩,女孩端莊秀麗,身著盛裝,鴉羽般長發上墜著釵環寶珠,看到虞淵時明顯做了一個松氣的表情。
但他只看了一眼。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女孩身邊的人吸引住了。
這是——太啟?
在虞淵的記憶裡,太啟已經很美了,他絕對是萬裡挑一的美人,放眼娛樂圈都是最頂尖的那一個。
可眼前酷似太啟的美人,美貌完全壓製了靈堂淒清凋敝的氣氛,這絕對不是人類會出現的美貌,虞淵無法用語言形容第一眼看到這個美人時的震撼。
他是天仙嗎?
虞淵的腳步試圖向前走了一步,辨認這到底是不是太啟。
他腳剛一邁出,一股足以撕裂魂魄的疼痛感襲遍去全身,虞淵悶哼一聲,腳馬上收了回來。
眼前的一切也模糊起來。
“虞淵?”
虞淵的魂魄還是被召喚了回來,可有一股力量一直阻擋著他出現,他的魂魄就像閃影一樣,時而出現時而消失。
太啟的語氣有些急切:“虞淵,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太啟?”
虞淵的頭有些發脹,他低頭看向自己,發現身上的衣服都不對勁,他穿著他那套最常穿的高定西裝,並不是虞泉穿著的羊絨衫牛仔褲,個子腿長也不是虞泉的模樣。
這是夢?
對,應該在做夢,他剛剛去休息間睡覺了,太啟穿著孝服在靈堂守靈。
所以這被拉扯的力量,是大腦提醒他快醒了嗎?
虞淵心裡苦笑,沒想到他還有機會,用原來的身份和太啟面對面。
只是,太啟好像變了。
“虞淵,你看得見我嗎?”
太啟又問了一次。
虞淵勉強站定腳步,說:“我在。”
太啟問:“我有問題要問你,那天你開車回來時,到底為什麽發生了車禍?你撞到什麽東西了嗎?”
虞淵知道太啟心急,有條不紊地回答道:“那天我開車從沿海公路回去時,路上突然出現一座山,那座山眼看著塌了,山上的碎石滾下來,我避讓的時候,就墜海了。”
“山?什麽山?”
虞淵說:“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山上好像有房子——”
太啟驚道;“昆侖?”
“別說這個了,太啟,你注意身體,不要太難過了,要小心家裡的叔伯,尤其是三伯和五叔——”
虞淵說著向前走了一步,他想抱一抱太啟,即便這只是個夢。
虞淵快想瘋了。
明明在心愛的人身邊,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表明身份,壓抑的感情每天都在讓虞淵焦灼。
他克制著身上的痛楚,向太啟站著的方向走去,太啟站在棺木旁,棺木被移動過,和牆壁呈折角擺放。
這是虞淵一眼看過去時留意到的變化,只不過在夢裡,這一切都被虞淵忽略了。
他和力量抗衡著向太啟走去,拉扯他的力量越來越大,虞淵咬著牙向前一衝,那股力量消失了幾秒,空空的棺木被他猛地一撞,向牆上撞去,牆上掛著的挽聯紛紛下落,大幅遺像啪得一聲,差點砸到虞淵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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