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說:“這正是為什麽我剛剛一看到大人您,就以為您是虞伯侯了,這應該就是虞伯侯的儺面,或者是仿製的虞伯侯的儺面。《虞伯侯劍斬妖魔道》也演了,虞伯侯斬妖驅邪時,都會戴上儺面,這是上古大巫的習慣。虞伯侯有絕地通天的本事,在當時向皇帝預言了很多事情,後來也都一一驗證了,所以民間一直有傳言,虞伯侯其實是上古大巫,和虞王真有姻親關系。”
虞伯侯若是大巫,這一切就能解釋了。大巫溝通陰陽,知古預今,虞伯侯很有可能知道關於這個幕後黑手的消息,並預言千年後虞家子孫恐其毒手,便把面具流傳下來作為一種提醒後人防范的提示。
問題是,虞伯侯身為凡人早已去世,這面具是經由誰傳給雲婆婆的?又是誰替雲婆婆續命然後讓雲婆婆失憶後進入輪回的?誰告訴雲婆婆,虞淵活不過三十歲?
太啟琢磨片刻,問:“整個百花鎮,有見過虞伯侯的神或者鬼嗎?”
這個神肯定還在凡間世界,否則雲婆婆一介凡人,怎麽能搭上這條線。
“有倒是有,方相氏是宮廷神官,元正年間一直主持宮儺儀式,他的祖籍在百花鎮,當年正是方相氏帶著虞伯侯進宮,為皇帝平息巫蠱之亂,後來虞伯侯受封在此地,方相氏過身後,成為了百花鎮的守護神,也是儺俗裡的四神之一。”
太啟問:“那我怎麽見到方相氏?”
山神歎了口氣;“我們百花鎮,已經十多年沒有見到過方相氏了,他還在的時候,主持著所有的儺儀香火,哪裡會和現在一樣,因為香火不夠,又沒有總頭目,各個街道的神明為了搶香火大打出手,鬧得你死我活。”
太啟無語:“失蹤了?那總有點東西留下吧。”
他可以用招魂複禮的辦法把方相氏召回來。
“沒了,都沒了。”山神指著百花河的方向,“方相氏的廟原來在鎮口百花河旁,失蹤後,就莫名破敗了,那會兒百花鎮還沒有這麽重視民俗,方相氏廟所在的地方被大公司征地拆了,大公司又轉手把地賣了賺了筆錢,修了酒吧一條街。”
太啟:“……”
哪怕是有一磚一瓦,太啟都能想辦法把方相氏召回來,如今聽山神這麽一說,只能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算了,我再問問吧。”
太啟站起來,又想起來什麽,讓藏狐煤球拿來了一張黃表紙和一點香灰。
他指尖沾著香灰,在黃表紙上寫了一個地址。
“如果有方相氏的消息,把消息遞給我。”
眼看著一切柳暗花明,線索卻又這麽斷了,太啟無奈和山神以及藏狐煤球道別,穿出了結界。
一出結界,太啟就看到小叔子靠在山神廟對面的牆上閉目養神。聽到動靜,虞淵睜眼抬起頭,淡淡地看了太啟一眼,然後摘下領口的圍巾朝太啟走過來。
太啟嚇了一跳。
該不會被小叔子發現什麽了吧?
他昨天已經給小叔子洗了一次記憶,不能再洗了。
作為神,他本來就不該插手凡間世界的事情,頻繁洗凡人的記憶,很容易對人造成損害,並且影響凡間世界的世界線。
太啟狐疑地看著虞淵。
這小破孩子怎麽和他哥一樣,心思這麽深。
“晚上出來也不穿多點,晚上很冷。”
虞淵並沒有做什麽,而是抬起手,把手裡的圍巾給太啟戴上。
圍巾裡還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好聞且讓人安心,讓太啟心裡的疑問也放松下來。
太啟問:“你跟著我出來多久了?”
虞淵沒有隱瞞:“從你出門時我就跟著你出來了。”
太啟:??
那豈不是剛剛他踏禹步穿結界,莫名其妙消失,都被小叔子給看見了?
太啟正琢磨著要編個什麽理由把小叔子糊弄過去,就見虞淵轉過頭,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們回酒店了。”
虞淵走了一段路,聽到身後沒有什麽動靜,向後轉過身。
“你還要去其他地方嗎?我送你。”
“不了。”
太啟跟了上去,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夜裡寒氣重,太啟把衣服裹緊。
“都說了讓你早點睡覺了,晚上還到處亂跑。”
太啟也不知道小叔子知道多少,但他還是忍不住抱怨。
“之前我就給你說過了,你留下來可以,但是你要聽我的話,小孩子就得早睡早起,不要在外面瞎晃蕩。”
虞淵和太啟並列而行:“我沒瞎晃蕩。”
太啟說;“那你跟著我出來做什麽。”
虞淵說:“我要確定你在外面是不是安全的。”
“笑話。”太啟哪裡有過恐懼,這凡間世界的危險,對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我怕過誰?”
“你不怕這些,但是不代表危險不存在,尤其是你現在的身份,很多人覬覦你手上的財產,以及——”虞淵轉過頭看向太啟,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中壓抑著佔有欲,“你。”
太啟說:“你五叔?”
虞淵說:“他算一個。”
太啟就更不在意了。
“他奈何不了我。”
虞淵收回目光,悠然向前走著:“都說狐狸狡詐,可很多狐狸最終還是死於獵人的圈套裡,上帝有著凡人所不能擁有的力量,凡人依舊可以造通天塔登天觸犯上帝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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