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夫人說;“太客氣了,我吃的不多,送些食材就行,我自己做飯。”
“好的,那等會兒會有同事送東西過來,您先休息。”
女同事說完便離開了,懷特夫人關上門,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坐了下來,拿過一邊的梳妝鏡,開始摘耳環和項鏈。
這扇窗戶背光,即便是臨近大中午,陽光依然不會讓人覺得刺目,從二樓看過去,還可以看到附近的小學放學,小朋友們排成一隊,在交警的指揮下過馬路。
對於懷特夫人來說,這是稀奇又好玩的一幕,當年她離開國內時,故土還是遍地瘡痍,破碎的山河和尋子的屢屢失望讓她心灰意冷,遠渡海外尋找其他辦法。
直到這幾十年來,她才有機會回國,看著故鄉日新月異的巨變,高樓大廈的拔地而起。
高樓大廈啊……
懷特夫人看向遠方的高樓,這是她每次回國時,必然要聽到接待提起的本市的地標式建築。
“萬代盛業總部大廈,虞氏家族的產業,虞家是我們省首富家族,是一千多年的大家族了,古有虞王陵,今有萬代盛業的總部大廈。”
——姓虞嗎?
懷特夫人停了下來,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就在這時,鏡子裡的面孔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像是隔著幾千年的光陰,看著當年初為人母的自己。
懷特夫人轉過身來。
虞淵就站在門口,看到懷特夫人轉身,隻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是你嗎,孩子。”懷特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為了克制自己的激動,她不得不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想應該是我。”虞淵在虛空中用畫了一個符籙,符籙飄到懷特夫人面前,被她一把抓住,在手心裡碎成了銀色的光點。
“是你,是的,這是我當年創造的‘合明符’,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懷特夫人激動地站起來。
“你怎麽會這些符籙,你出生沒兩天,就被我送走了啊。”懷特夫人泣不成聲,“我都沒來得及給你取名字。”
相對於懷特夫人的激動,虞淵顯得有些平靜。
“我也不知道,從我有意識開始,可能是三四歲吧,我的腦海裡總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面和符號,我在這些畫面裡看過你,看過‘他’,還有即將發生的一些事情。”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了十歲左右,我學會了凡人的文字,看了些書,慢慢變得有了人樣,才漸漸明白我腦子裡出現得那些畫面和符號到底是什麽,也學會了控制它們,大概也是那個時候,隱隱約約的猜出來自己的身世。”
“是天眼,還有你的神格。”懷特夫人泣聲道,“你繼承了我的天眼,所以你能看到過去和未來。”
懷特夫人又驚又喜,她沒想到,她找了幾千年的孩子,竟然陰差陽錯的認了親,他們以前甚至還見過面。
“我終於找到你了。”懷特夫人哭成了淚人,她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刻的情緒,她想過去抱一抱虞淵,又害怕是個夢,過去之後,隻碰到一片泡影。
而虞淵也沒想到懷特夫人會哭得這麽厲害,甚至連話都說不出口了,他猶豫了片刻,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笨拙地給懷特夫人擦掉眼淚。
其實虞淵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認親的。在這幾千年的時光裡,虞淵並沒有意識到,他也是一個有父母的凡人,自幼歷經磨難,後又位居人王,一顆心早就磨礪地如頑石般堅硬,唯一的柔軟,全給了太啟。
直到他的手指滴上了懷特夫人滾燙的淚水,虞淵才隱隱有了些血脈相連的感觸。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即便是從來沒有見過面,也會為自己這樣傷心地痛哭。
“我過得很好,請您不要傷心了。”虞淵安慰道。
而懷特夫人卻哭得越來越厲害,一直念叨著對不起。
“我……我不該把你送走,算命的師傅告訴我,你遭了獸禍……”懷特夫人淚如雨下,“你吃了很多苦,才站到我面前,我知道。”
“並沒有。”虞淵說,“這不是你的錯,我很感謝我從您這裡繼承的天眼,以及我生來具有的神格,沒有這些,也沒有今天的我。”
他輕聲哄著自己的母親,把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簡短地告訴給了她,當然,他略去了和太啟相關的事情。
懷特夫人在神廟裡侍奉了太啟多年,對太啟極其尊敬,萬一告訴她自己和東君在一起了,讓她哭崩了怎麽辦?
畢竟活了幾千年了,虞淵也不知道,懷特夫人到底能不能接受這件事。
大哭一場之後,懷特夫人終於勉強平靜了下來。
“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虞淵說:“不知道您這裡還有沒有更多關於黑但丁的消息。”
懷特夫人擦去眼淚,搖搖頭:“我是懷著誠意去見那位林隊長的,在黑但丁的事情上,我沒有任何隱瞞,我也希望我能想起來我到底看到了什麽,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抱歉,孩子,我沒有幫上你。”
從虞淵的隻言片語裡,懷特夫人猜到他有一個龐大的計劃,這個計劃謀劃了很多年,也運轉了很多年,馬上就是最關鍵的時期,然而虞淵的心裡,卻出現了一根刺。
“沒事的,也許是我多慮了。”看到懷特夫人又快哭了,虞淵安撫道,他輕輕環住母親瘦弱的肩膀,說道,“不要哭了,我們說點高興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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