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等到月上中天,虞淵卻一直沒來,太啟無聊地翻著手邊的典籍,懷疑今晚虞淵是不是又會失約。
青鳥站在床尾的鳥架上,不時將腦袋埋在翅膀下理理羽毛,又或是跳上窗楣看會兒月亮,它已經習慣了為太啟傳書,就等著太啟一聲令下,飛往凡間世界。
太啟趴在床榻上看了會兒書,實在無聊,又翻過身平躺著,把書蓋在臉上小憩。
青鳥正想跳到太啟的枕邊來,卻沒想到太啟一揚手,把書從臉上揭下來。眼看著就要撞上青鳥,它連忙撲騰著翅膀跨過書跳到床頭,又因為沒站穩差點摔下來。
“噗呲。”
太啟被逗笑了,從榻上坐了起來。
青鳥背過身去,有點不好意思。
“你待著也是無聊,替我去山下等他吧。”太啟起身,走到了窗前,“我就不去了,被薛同看見了,他又要念叨了。”
青鳥得命,展開雙翅朝昆侖神殿外飛去。
虞淵進入昆侖神殿並不是通過天梯,而是昆侖神殿後的小天池,小天池下有一處天瀑,直通昆侖山下和凡間世界的交界處,平時只能從山上到山下,太啟給虞淵開了後門,虞淵就能從這裡直接上昆侖神殿了。
青鳥飛下凡間世界交匯處,在天瀑下小潭邊找了塊石頭待著,等著虞淵的到來。
天瀑落差極大,水流落潭時卻沒有激蕩的水聲,而是如珠玉墜地一般叮叮泠泠悅耳動聽,青鳥聽得高興,張開翅膀跳起了求偶的舞,它在石頭上轉圈,展示著自己漂亮的羽毛和尾羽,忽然,一股凌厲的風掃過,青鳥脖子後陡然一涼,接著,強烈的殺意便如同壓頂一般地從上至下將它罩下,嚇得青鳥迅速收攏翅膀,瑟瑟發抖地將自己團成一個球。
正準備伸手去摸青鳥的虞淵,手有些尷尬地停在了空中。
失約了好幾次,他也是好些天沒見到太啟了,好不容易有了時間來到兩人的秘密基地,正看到了太啟傳書的小青鳥在跳舞,心情不由大好,他想摸摸青鳥的腦袋,青鳥卻嚇得瑟瑟發抖。
“是我。”虞淵說。
這些太啟豢養的神獸珍禽都通人性,也見過很多次虞淵,虞淵也沒想到青鳥會是這個反應,還以為是自己突然從後面靠近,驚擾到了它。
虞淵向後退了一步,又說了一聲“是我”,小青鳥這才發著抖轉過腦袋,看到虞淵的那一刹那,它微微偏過頭,眼裡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虞淵又想靠近,青鳥卻尖嘯一聲,雙翅大展,身形也膨脹了數倍,竟然是要和虞淵拚命的架勢。
“怎麽了?”
昆侖神殿中的太啟被驚動,身形一閃,就來到了天瀑之下,看到對峙的虞淵和青鳥也是一驚。
“你拔它毛了?”
虞淵也很納悶:“沒有,我就想摸摸它而已。”
青鳥變回小鳥,飛上太啟的肩頭,緊緊貼著太啟,虞淵則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小動物都是很忌諱從背後接近它們的。”太啟有些無語,又伸手順了順肩膀上青鳥的翎毛,“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青鳥還是縮成毛球,不敢面對虞淵。
太啟心想,這恐怕是虞淵把它嚇到了。
“沒事,它過兩天就好了。”太啟把青鳥放飛了,回過頭一看,卻發現虞淵眉頭緊鎖,像是想起來什麽事情。
“你又怎麽了?”
太啟轉身向虞淵走去,虞淵卻退後一步,把自己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我剛從凡間世界來,身上都是塵埃,小心沾到你身上。”
太啟又走近一步:“沒關系啊,我等會兒也會沐浴的。”
虞淵又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在昆侖幽會,少不了耳鬢廝磨交頸纏綿,虞淵這麽疏離,還是第一次。
太啟心裡不爽了。
虞淵解釋道:“薛教授鼻子尖,今晚一起沐浴,你身上沾上凡間世界的氣息,明天恐怕又要被它念叨了。”
“念叨就念叨,我還真怕了他不成?”
太啟一再被拒,有些惱火了,轉身就朝天瀑走去。
“你不想來昆侖就不要來昆侖,我又不是上趕著求你來。”
今晚真是奇了怪了,先是一向溫順的青鳥不知為何如臨大敵,又是虞淵行為古怪,太啟心裡煩躁,懶得再搭理虞淵,先行回了昆侖神殿,而虞淵也沒離開,他隔著幾米遠跟著太啟,熟門熟路地也進了昆侖神殿,等太啟去了寢殿,他便去沐浴。
太啟趴回塌上生悶氣。
這男人變得也太快了吧?
他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不知怎麽又想起在凡間世界看過的狗血劇,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虞淵該不會有情況了吧。
都說異地戀最考驗情侶之間的感情,更何況他們一個天上一個人間,虞淵身邊也不乏追求者和崇拜者,他還記得之前在虞氏的祠堂,有個白嫩嫩的大學生看向虞淵時崇拜的目光。
太啟越想越覺得生氣,在塌上翻來覆去。
在寢殿後面,虞淵光著健碩的上身,在浴池邊半跪下來。
他掬了一把浴池裡取自天池的水,水面蕩開,水下竟然是一個黑色的漩渦,黑色漩渦不斷上升,水面也隱隱泛出黑色。
虞淵閉眼片刻,又赫然睜開眼,只見水面上竟然浮現出七八輪血月,像是幾雙挖掉眼睛的血窟窿,直愣愣地看著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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