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謀咳了兩聲,從地上爬起來。
“不,我是說,把哲人之石放在你身體裡的土壤裡孵化,而不是利用它去煉金。”虞謀慢吞吞地說,“就像是管家孵化神靈碎片一樣,讓哲人之石服從,讓它得到給養,真正成為你的東西,而不是黑但丁留下的東西。”
“對啊,我可以孵化。”傑拉德恍然大悟,他衝過去,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個木頭盒子,用咒語打開盒子後,拿出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紅色石頭,他細細摩挲這塊石頭,像是得到了最珍貴的神靈碎片,小心翼翼地鑲嵌在了靈魂裡。
劇烈的疼痛和排斥反應並沒有讓傑拉德成功,哲人之石從身體中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傑拉德因為疼痛抽搐著,虞謀走過來打算幫他撿起來,卻被傑拉德一把掀開。
“滾開,這是我的東西。”
傑拉德撿起哲人之石,一口吞了下去。
刹那間,傑拉德發現身體的所有力量都在湧向這塊哲人之石,他渾身洋溢著一種無與倫比的亢奮感,就像是春天種下了一粒種子,正在勃發的生長。
但他也同樣僵化了,他想興奮地大喊大叫,發出來的卻是咯咯的聲音。
這種感覺讓他痛苦。
他的腦袋像是機器人一樣轉動,想叫過虞謀幫自己扯出口腔裡萎縮的舌頭。
然而他卻看到虞謀彎腰在地上的行李箱中到處翻找,直到拿出祖父留下的筆記本,放到茶幾上攤開。
“咯咯咯———(拿開你的髒手)”
“我早看完了,你忘了嗎?之前我找你借過很多次書,你說隨便拿。”
虞謀專注地把筆記本上的羊皮卷一張張撕下來,無視了一邊的傑拉德。
傑拉德滿腔憤怒,他看到祖父精心剪裁粘貼的羊皮卷被虞謀撕下來放在一邊,箱子裡的草藥被虞謀挑挑揀揀,恨不得此刻過去將虞謀碎屍萬段,身體卻根本動彈不得。
他眼睜睜地看著虞謀從行李箱裡拿出蠟燭,翻開了那本撒旦黑經,又去廁所拿了方才擦掉的一盆血水,在地板上畫上了召喚惡魔的符文。
“你以為拿到這本筆記上的羊皮卷和哲人之石,就是黑但丁的繼承人嗎?”布置完這一切,虞謀戴上手套,走向了傑拉德,“你根本沒有讀懂這些羊皮卷,你和你的家族貪婪,盲目,自大,褻瀆人類蛻變成神的完美進化,你不配成為他的繼承人。”
虞謀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前,信仰帶來的滿足和殘忍的表情扭成一個奇怪的笑容。
“但是,你是一個很好的容器,一片肥沃的土壤,以及,一個已經成熟的祭品——”
地上的撒旦符文發出黑紅色的光芒,傑拉德的慘叫聲終於衝破了束縛,響徹整個房間。
在一聲聲的慘叫聲中,傑拉德作為祭品完成了血祭,他靈魂裡的碎片紛紛下墜,落在了地上的血泊裡。
一個沉睡多年的聲音響起。
“□□,我需要一具肉/體……”
虞謀虔誠地跪在地上,雙手交叉放在肩膀,安詳地閉上了眼:“我願意奉上我的肉/體,直到您成為終極的——原生之神。”
*
他認識我?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虞淵肯定自己在哪裡聽過,但是這個人說出的話又讓虞淵覺得有些奇怪。
他是虞王的身份,在凡間世界只有林啟蜇等幾個熟悉的人知道,對方又是怎麽知道的??
虞淵屏住呼吸,攔住了身後準備上前的林啟蜇。
“閣下哪位?”
“君不知我,我卻知君。”對方操著別扭的語調,黑夜中,那雙青金色的眼瞳正在一步步逼近。
林啟蜇悄悄拔出槍,而就在這時,虞淵右手向牆邊一揮,空氣被巨大的能量撞擊,裹挾成一團撞在了牆壁的開關上,頭頂的吊燈赫然亮起,離林啟蜇和虞淵緊緊只有幾步之遠的“人”抬起手臂擋住雙眼,似乎很不適應燈光。
虞淵看了那個“人”幾眼,又低頭看向腳下。
只見這間三十多平米的客廳裡一片狼藉,乾涸的血液凝固在地上,像是一個詭異的符號,地上還有不少殘破的肢體,傑拉德的頭顱就被釘在了符號的正中央,表情是從未見過的驚恐。
他還活著。
因為結了血盟印的緣故,傑拉德被虐殺後依然留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也不太多了,支撐不了他恢復成人形。
饒是林啟蜇見多了這類血腥場面,也忍不住有種嘔吐的欲望,他看向眼前的“人”,質問道:“你殺的?”
而虞淵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和穿著,目光有些沉凝。
幾秒鍾後,對方應該適應了燈光,慢慢地放下手臂,在看到對方那張熟悉的臉時,林啟蜇忍不住呼出聲。
“虞謀?”
“不,他不是。”虞淵說,“看他的眼睛。”
林啟蜇這才仔細去看對方的眼睛,這雙明顯不是亞洲人的雙眼,在亞洲人的面孔上顯得尤其突兀,而青色的虹膜在不同的角度也顯示不同的色彩,有時候是青中帶金色的光圈,有時候,看起來卻是一片通紅。
林啟蜇有些緊張了。
——這是,惡魔?
虞淵看起來卻淡定得多:“讓我猜一下你的身份——黑但丁?”
對方哈哈大笑:“不愧是虞王。”
虞淵說;“你佔了我三叔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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