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母專門把他叫到公司頂樓咖啡館。
江楚親手給她端來一杯咖啡,是她愛的隻加奶不加糖的拿鐵。
他曾認真了解過她的喜好,從她大的愛好到小的飲食習慣。
他是想過像對媽媽一樣對她,以後好好孝敬她,包括盛父。
很小的時候,他就沒有爸爸了,在看到別的小孩有爸爸接送時,他不是沒羨慕過,沒渴望過他也有一個爸爸。
有一個溫暖和睦的大家庭。
可是盛母一把推翻了他的咖啡,開口就罵他毀了盛勳,怪他把盛勳帶上歧路。
“你媽媽擺攤把你養成一個名牌大學生不容易吧,你躺在男人身下不覺得丟臉嗎!”
“窮山惡水多刁民,沒皮沒臉的人最難對付了,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能離開他啊?”
“你就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嗎?”
江楚有自尊心,他怎麽沒有。
他雖然從小沒有爸爸,媽媽身殘志堅養他長大,他一直是學校成績最好的學生。
每次盛勳送他什麽貴重東西,他都會咬牙多打一份工還一份價值相等的禮物,一直送到疲憊到盛勳看不下去,再也不送貴重東西給他。
可是,他愛上盛勳後,自尊心就被一踩再踩,被踩進塵埃裡了。
被踩進去再撿起來,自欺欺人地放在高處。
他背負著所有否定和重壓和盛勳在一起,只希望盛勳能理解他支持他。
但是盛勳沒有。
那天,江楚的媽媽金婉婉突然帶著一個老家親戚來看他。
她站在公司大樓前,驕傲地對親戚說:“你看,楚楚就在這裡工作。”
不知怎地,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那天盛家父母正巧也在。
他們指著那個帶著一袋豆腐乾的殘疾女人,問盛勳,這就是他選的丈母娘?
盛勳尷尬憤怒,叫保安把他們趕走了。
兩人第一次發生劇烈爭吵,都吵紅了眼。
盛勳:“上次她來學校,我就跟你說過了,你怎麽還讓她來公司,你知道我有多丟人嗎?”
江楚受的委屈在媽媽被趕走這一刻爆發,“你覺得丟人為什麽跟我在一起,你覺得丟人當時為什麽追我?”
盛勳:“你和她不一樣,別拿這個說事!”
“一樣,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是媽媽養大的,我從小吃臭豆腐長大,我……”
“閉嘴!閉嘴!閉嘴!!!”江楚話沒說完,就被盛勳緊緊捂住嘴巴,他憤怒陰狠地衝他喊:“不許這麽說,他不吃臭豆腐!你不能吃!”
江楚瞬間安靜,睜大眼睛看向他。
後來,江楚才知道。
盛勳讓他穿白襯衫,是因為他愛而不得的那個人常穿白襯衫。
盛勳帶他去理發,詳細地跟理發師說每一處怎麽樣,是因為那個人就是這樣的髮型,深深印在他腦海裡。
盛勳送他的洗護沐浴品和香水,都是那個人愛用的,他不能沾染其他味道,每次床上盛勳聞到那個味道,都會特別興奮激烈。
盛勳讓他學鋼琴,是因為中學時他初見他時,那人就在學校教學樓大廳的鋼琴上彈琴。
盛勳讓他學舞蹈,因為那人是舞蹈專業的,在國外的廣場上一場古典舞贏得滿場掌聲。
盛勳對他的珍愛是錯覺。
盛勳有時好像把他當男神一樣對待,只是因為,他長得像他的男神。
江楚彎下脊骨,捧著支離破碎的自尊心,腳踩荊棘站在盛勳身邊,他不怕疼,只要盛勳堅定地愛他。
他才知道,踩在荊棘上只有鮮血,喚不醒春芽。
那一整晚江楚都沒合眼。
他覺得自己是個笑話,笑著笑著眼淚就會流出來的笑話。
第二天,盛勳跟他道歉了,非常誠懇地,說他是願意跟他就這樣過下去的。
他還請媽媽吃飯道歉,並親自開車送金婉婉去火車站。
那天江楚渾渾噩噩,怕媽媽看出什麽,借著工作忙,簡單吃了頓飯就去公司了。
在他四處了解盛勳心裡那個男神時,盛母叫他去家裡,見到了他,那個叫顧夢塵的人。
那天是盛母的生日,大家都盛裝打扮,顧夢塵也一樣,一身考究白西裝,和一個王子一樣。
他們長得果然很像,看到他那一瞬間,江楚終於接受了現實。
盛母走到顧夢塵身邊,親切地跟他說著話,他們站在一起,親昵地像一對母子。
他還沒看幾眼,就被盛勳粗暴地拉到房間內,他緊張又憤怒地呵斥他:“你來這裡做什麽!快點離開這裡!”
“不。”他看著窗外,自顧自地說著:“現在不能離開了,會被發現,你就待在這裡不要出去。”
那天江楚像是個見不得人的東西,在那個小房間裡待了四個小時。
第四個小時,他接到了老家鄰居的電話,“楚娃,你快回來吧,你媽媽她、她馬上不行了。”
那時江楚才知道,媽媽一次昏倒被送去醫院,查出心臟衰竭,醫生告訴她,需要心臟移植。
她聽到心臟移植加術後長期服用排斥藥物,要花一百萬左右,很猶豫。
她覺得她剩下的命不值得那麽多錢,他們也湊不到那麽多錢,而且還給兒子那麽大的壓力。
那時,她很想來看看兒子,就是大四那次,江楚見她面色憔悴,還以為她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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