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長大了,也變了心性,不再乖巧,還瘋癲入魔。
最終,他被抓,被逆徒囚禁在玉城山自己的仙府內。
小恩養情,大恩養仇。
他不是沒後悔過,當初為什麽要撿這逆徒回來。
但他只能忍,把這份恨意和苦楚吞進心裡。
長夜漫漫,每一次都是消磨到天明。
他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親手殺掉君丞的機會。
可是當這逆徒真的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的心又劇烈疼痛起來。
心在動蕩,在不安,在狂熱的跳動。
他不明白到底怎麽做才能穩住自己的無情道心。
以至於又修煉了幾百年,還是無法成功渡劫化神。
他覺得是對君丞的恨,讓自己道心不穩。
所以他自爆靈核讓自己重生了,回到了五百年前,以為只要好好報復折磨那人,就可以放下這份仇恨,穩住道心。
卻沒想,君丞也重生了。
那逆徒要跑,甚至還差點在跑的路上死在妖獸手裡。
他只能強行出關去救。
他不能讓這逆徒就這麽死了,不然他白重生了。
結果這麽做反而適得其反。
特別是在對君丞進行各種報復行為之後,一切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心還是愈來愈亂。
於是他隻好再次閉關了。
誰知這次閉關,這逆徒又出事,還出了這麽大的事。
心魂一直沒等到花諭奕回話,許久後,幽幽冷笑起來。
“呵呵呵呵呵……”
笑罷後,更是咄咄逼人。
“你越是不說話,就表明,你越是心虛。”
花諭奕默默聽著。
他思緒萬千,沉默中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狹長的冷眸,蘊藏著無盡的霜寒,只有右眼的銀色月牙印記,在黑暗中散發著光芒。
“我對他,只有恨。”他還是這麽堅持。
“你確實有恨,我也感受到了你的恨,但那恨並不純粹。”
“具體裡面摻雜了什麽,你不清楚,我也說不明。但你別忘了……”
“你為復國的決心。”
第20章 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
心魂的提醒猶如一道重擊,狠狠的砸在花諭奕的心裡。
曾經的夢魘一並隨之而來。
漫天的火光,喑啞的嘶吼,無數戰士倒下,天南國血流成河。
戰爭帶來的惡果,強吞下的卻是無辜之人。
母親的慘死,父親的絕望,弟弟撕心裂肺的痛哭,以及數以萬計的老百姓被侵略者殘忍屠殺……
這一切,都成為了他年少時期最為恐懼的噩夢。
是他太弱。
如果有了強大力量,所有死亡都不會發生。
而為了讓天南國重獲新生,殺親證道他都做了。
還有什麽,不能舍棄。
況且……
再怎麽說,那人終究只是自己因為某個隨性的決定,不小心撿回來,用來消遣寂寞的替身。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你現在最緊要的就是,穩住你的道心。”心魂左眼的月牙,忽明忽滅。
“只有穩住道心,你才能渡劫化神,才能復國,才能復活你的親人和族人。”
“我知道。”
花諭奕強製封鎖住了自己的內心,他絕不會再為那人動搖。
他再次閉上了雙眼。
可是思緒裡卻又開始閃回和君丞曾經的畫面,恍若隔世。
小時候的君丞:「師尊,你會保護我的吧?」
長大了的君丞:「師尊,茶涼了就不好喝了,我再給你換一杯。」
入了魔的君丞:「師尊,留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要去,好嗎?」
重生了的君丞:「師尊,我再也不會愛你了……」
字字誅心。
為什麽不愛,是知道了自己修了無情道,再也無望了嗎?
花諭奕冷峻的臉上,滿是晶瑩汗珠。
周遭,冷森森的寒氣暈著皎潔的月光圍繞其身,那氣流相當湍急,仿佛決堤的洪水,在侵蝕他的內心。
突然,胸口劇烈疼痛,嘴角蜿蜒出一道血絲。
他驟然睜開雙眼,那瞳孔裡的蒼白,依舊是亙古不變的霜雪。
一點點被血色染紅。
“你……”心魂剛要再說話,卻被他雙指用力一戳點破,虛影一閃,徹底化作一道慘白月光,消散於虛無。
月色微涼,遮不住顧影自憐的心頭滾燙。
花諭奕輕輕擦去嘴角鮮血。
那一刻,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
是桎梏。
也是囹圄。
*
“掌門!”
“掌門!”
“掌門,快動手吧!”
清修殿的那群長老,還在孜孜不倦的催促清河掌門。
清河掌門卻依舊無動於衷,他還是在等,眼神不住的眺望殿外。
可是等了許久,始終沒有出現南塵長老的身影。
清河掌門很清楚,這麽多長老聯合針對君丞,自己根本護不住。
他也沒有理由護,畢竟君丞是修了魔道,犯了仙門大忌。
這是比弑殺還重的大罪,在仙門裡不死也得變成廢人。
最後迫於無奈,他不再等了。
大概,那人也不會來了。
於是終於開口:“君丞,你修魔道,殺同門,數罪並罰,當化去一身修為,再斬斷筋脈,逐出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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