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媽的高攀、去他媽的為利益聯姻。
所有人都以為簡辭是圖錢,卻沒人相信他只是真真切切喜歡祁修景而已。無論貧窮富有、無論健康疾病——
但也許就連祁修景自己都不信。
祁修景沉默許久,終於開口時,聲音低啞且不可覺察的輕顫:“……我不同意。”
話音落下,簡辭頗為意外地挑起眉。
讓律師擬協議時,他確實從沒想過某人會傻掉、會不同意離婚。
但最讓他意外的點不在這裡,而是他竟從祁修景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竭力挽留和懇求的意味。
不,肯定是錯覺而已。
簡辭搖頭,畢竟失憶又不會改變性格。
就憑祁修景這天塌下來他絕也不低頭的矜傲本性,怎麽可能為區區一個曾經厭惡、現在忘卻是誰的人,露出這樣的一面?
“祁修景,你只是你現在忘了而已。”簡辭嘲諷笑道,“不是一直想和我離婚嗎,不是一直看不慣我嗎?”
祁修景垂眸不語,顯然仍在思索如何留住簡辭。
當他再抬眼時,有些失控的情緒竟已然重新收斂好,神色重新恢復平時的運籌帷幄的淡薄冷靜。
祁修景將中性筆放回桌子上,語氣平靜陳述:“如果我想離婚,那一開始就不會結婚。”
語氣波瀾不驚,卻偏偏一針見血。簡辭啞然,這話道破了他上輩子最不甘心也最大的疑問——
如果討厭我,那為什麽還要和我領證?如果另有所愛,又何必讓我天天在他身邊礙眼?
上輩子小心翼翼裝乖,不敢想更不敢問,這輩子竟又被腦子壞了的混蛋反客為主發問。
簡辭道:“鬼知道你當時怎麽想的。再說你算我什麽人,我憑什麽給你當問詢處、當情感導師?”
祁修景沒說話,只是定定看著簡辭。
雖然失憶了,但當他沉默時,周身氣場依舊強的可怕,病房中的壓迫感又陡然猛增。
但凡還有旁人,絕對會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可簡辭已經絲毫不受影響了,他甚至慢條斯理吃著蘋果,顯然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阻止他離婚的打算。
祁修景卻忽然略一揚嘴角,似乎在笑,笑意卻並未到達眸底。
他一邊用紙隨意擦著手上的血,一邊語氣平緩陳述:“可我現在失憶了——法律不認可這狀態下簽的字。”
簡辭:“……?”
靠。他決定收回對祁修景“腦子壞了”的錯誤評價。
某人不愧是天才商業傳奇,談判能力簡直強的可怕,居然短短片刻就精準迅速就抓住了這唯一的漏洞。
天王老子雖然不能阻止,但法律確實可以。
只不過說出去都沒人敢信,祁修景竟會把這智商全用在“如何製止離婚”上,乍一聽幾乎像個冷笑話。
簡辭磨磨牙,突然就很想咬死他。
在撂挑子走人和繼續和他拉扯之間思索片刻,簡辭忽然改了主意。
作為著名小廢物,簡少爺向來遊手好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問過醫生,祁修景最多半年就會恢復記憶。
等這傻子清醒後,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傻逼事、說了什麽傻逼話之後,場面一定會相當滑稽。
想到這裡,簡辭惡劣笑道:“行啊,你不離是吧?那千萬別後悔就行。”
上輩子即使自己努力裝乖,都依舊還是被祁修景厭惡。
那麽現在只要放飛自我露出本性、作天作地惡劣表現,也許不用等恢復記憶,祁修景就會忍無可忍地主動求著他離婚。
簡辭不生氣了,甚至有點期待不久後祁修景的精彩表情。
他歪頭思考半秒,然後玩味的朝祁修景笑了笑,手中的打火機在指尖瀟灑地轉了一圈。
一簇囂張的火焰跳躍著,點燃簡辭叼在嘴裡的煙。
人生中第一次這麽張狂的在病房裡抽煙、在祁修景面前抽煙,還還技術性十足的吐出了一個漂亮的煙圈。
簡辭得逞般眯起眼睛,如一隻叛逆又得意的小狐狸,高高翹起毛絨絨的大尾巴。
圈裡人人都知道祁修景不喜歡煙味,有祁先生在場的酒席上,即便是老煙槍也全程不敢抽。
更不必說祁修景此刻病著、又是這樣的封閉環境。
簡辭的眼睛盯著祁修景手邊的近在咫尺的筆,心想他可能一怒之下直接就簽字了。
但失算的是,直到他整根煙抽完了,祁修景也沒任何表示。他反倒因為用力過猛,把自己嗆得直咳。
簡辭:“……”
抽個煙都能嗆著是什麽鬼,太久沒抽了果然不熟練。
上輩子因為怕祁修景聞到他身上有煙味,擺爛第一名的小少爺人生唯一一次拿出驚人的毅力,在婚後再沒碰過煙。
祁修景眼看著得意洋洋的小狐狸被嗆得眼圈都紅了,不為所動的表情終於變化。
他的眸中閃過些許無奈,伸手倒了一杯溫水默默遞給簡辭,
簡辭咬牙,重重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奪過水杯,猛喝兩大口以掩飾尷尬羞惱,然後“咣!”一聲把水杯放回桌上。
丟死個人,這輩子也不想再抽了。
這狗男人不是對誰都脾氣很差嗎?為什麽還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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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僵持大半天,祁修景依舊絲毫也沒離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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