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辭心道你等著吧,三天內,我就能作到你主動求我離婚。
私人醫院的vip病房堪比酒店總統套房,條件相當好。
暫且留下倒也不錯,不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討討上輩子的因果債,也正好免得結婚第一天就搬回去,又惹得父母擔心。
夜深人靜,簡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終躺平盯著天花板發呆。
雖說他向來一沾枕頭就能睡著,但任憑誰也沒法對人生回檔重來的荒唐事安之若素,此刻簡辭滿腦子各種思緒如一團亂麻。
萬幸老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世有上輩子的前車之鑒,至少不會在同樣的坑裡連摔兩次,
想到無故離世的父母、不知所蹤的大哥,簡辭無聲攥拳,他必須改變這慘烈的結局。
只不過明明一切都按部就班運行,怎麽就祁修景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
簡辭思考了一天卻仍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放棄,拽起被子蒙住頭,直到後半夜才總算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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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京城在半夜相當冷。
大概是因為沒關窗,簡辭迷迷糊糊被凍醒,努力把自己往被窩裡塞了塞,試圖堵住所有可能透進冷意的角落。
還是冷。但他懶得起來關窗,翻了個身,忽然感覺旁邊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東西。
簡辭無意識哼哼了一聲,睡意朦朧地貼了上去,手腳並用如小八爪魚似的掛在了他身旁的“抱枕”上。
祁修景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嘴角微微揚起,伸手將簡辭攬入懷中。
真切感受著簡辭身上的溫軟與淡淡香氣,心中難以言喻的不安終於暫時褪去。
雖然記憶混沌缺失,但祁修景的潛意識卻仍然知道,這必然是他最重要的人。
從看到簡辭的第一眼,裹挾著尖銳撕裂感的煎熬滋味驟然噴湧而出,如同心中曾被生生撕下過血肉似的。
單單只是一時沒看到簡辭,都令他無法忍受的心慌和坐立難安,更何況是離婚與此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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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簡辭絲毫沒發覺自己被某人摟了半宿。
睡眠不足令人迷糊,簡辭頂著炸毛似的蓬松頭髮,從病房內的洗漱間出來,第一眼就看到祁修景的助理們在給他辦手續、收拾東西。
“你這就要出院?”簡辭清醒了點,震驚道,“祁修景!你昨天才住進來!”
果然,某人的性格和喜惡並不會隨著失憶改變,即使vip病房再豪華條件再好,祁修景也依舊討厭住院。
他做了決定就無人能置喙更改,醫生隻好拉著簡辭嚴肅囑咐道:
“心臟的問題可不是開玩笑,現在真的不該出院。還請簡公子您務必多留意些……”
簡辭打了個哈欠,心想關我屁事,我才不是祁修景的家屬。
他笑起來,毫不在意地當著祁修景的面問:
“留意一下給他買哪家保險才賠的最多嗎?這樣萬一他突然死了,我才好多賺點嘛。”
醫生:“……?”
行醫多年,第一次遇到這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直白家屬,而且聽起來不像玩笑,明顯是認真思考。
沒想到傳言中手段狠辣、性格不佳的大財閥聽罷,作為當事人,竟只是毫不在意一笑。
似乎這話還沒有欣賞簡辭腦袋上,翹起來且一搖一晃的呆毛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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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晚沒睡好,簡辭從上了車就開始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犯困。
他咬咬舌尖保持清醒。畢竟車裡的是熟悉祁修景的禦用司機和生活秘書,萬一某人又腦子抽風,被人看出失憶端倪可就完犢子了。
這事必須保密,其一是失憶消息一旦傳出,幾乎能晃動整個商界的局勢。
再者說只有隱瞞祁修景的精神狀況,才能簽字有效、等他作到祁修景忍無可忍時,兩人順利合法離婚。
此刻正是京城最擁堵的時間點,挾著寒意的纏綿秋雨天氣更是添亂,車堵在路上一寸寸挪動。
簡辭打了個哈欠,鼻尖縈繞著身旁某人身上的冷冽淡香,近乎封閉的車廂內空調暖意柔和,相當適合睡覺——
旁邊有活人的氛圍就是好。
簡辭從小就被他哥簡譽歸稱為“一睡覺就像小豬似的”,一向睡眠質量好的驚人。
但自從家破人亡,簡辭每每入睡都會噩夢連連,除非身旁有人才能睡得踏實。
但死前那段時日只剩他孤身一人,哪裡能有人陪。
無非只能在深夜一次次戰栗驚醒後,蒙住腦袋把自己藏進被窩,再努力繼續睡。
簡辭想著想著,到底還是沒頂住如潮水般的困意,腦袋一歪,無知無覺靠在了祁修景的肩膀上睡著了。
祁修景先是一愣,低頭看著睡夢中總算不再橫眉冷眼對他的簡辭,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很想摸摸這豎起呆毛、柔軟而顯得毛絨絨的腦袋。
他很想記起自己先前究竟做了什麽,才讓這隻明明對誰都善良禮貌的小狐狸,唯獨對他時會炸著毛張牙舞爪。
似乎有無數畫面碎片閃過,但當祁修景竭力回想時,卻只剩空白,一個也抓不住,越想卻越反而想不起任何內容。
祁修景皺起眉,轉頭看向車窗外的急匆匆躲避冷雨的行人,沉默平複著這失控感帶來的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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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擁堵路段,車速終於逐漸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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