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辦公室門口,走進來一個美人。
一個美到極致的美麗青年。
他的面容或許並非這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作為頂級alpha,他們見過太多徒有其表的美人,但這人身上卻帶著高雅的書卷氣,文質彬彬。
這樣的人,這樣的氣質,讓人一眼難忘。
在眾人的注目禮中,安戎在門口站定,他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輕輕朝眾人頷首示意,隨後視線落在沉沉望著他的薄凜身上。
“抱歉,打斷一下,”他看著薄凜開口,聲音略顯冷清,音色卻非常柔和,“給我點時間,聊一下可以嗎?”
薄凜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盯著安戎。
下屬們的目光落在怔然的薄凜身上,面面相覷地互相交換了一個目光,又悄悄看向門口的安戎,越看越覺得眼熟。
有人似乎想起來什麽,下意識地倒吸了口氣。
從少年到青年,安戎的五官長開了不少,面容上的改變讓人一時沒能認出來,但在薄凜面前能這麽隨意的人,這些年總共也就那麽一個。
薄凜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而是站起身,朝安戎走過去。
高大的alpha停在安戎面前,不太敢面對他的目光似的,微微錯開視線。他站了一下,目光瞥向門口,抬腳朝外走去。
安戎跟在薄凜身後,來到隔壁雲蔚的辦公室。
以前來薄氏的時候,安戎時常會來雲蔚的辦公室坐坐。咖啡機還在原處,但已經換成了以前那個品牌的新款,旁邊擺著的不同品種的咖啡豆裡仍舊放著因為安戎喜歡才加進來的。
一天下來都沒來得及吃什麽,安戎從零食櫃裡找到一盒牛奶,一邊插上吸管,一邊朝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薄凜走過去。
alpha會在他看著別處時看他,又會在他轉頭看過去時轉開目光。
安戎走過去,坐下來,就坐在薄凜的旁邊,膝蓋和膝蓋一不小心就會碰到一起的距離。
薄凜終於忍不住直視著安戎的臉。
安戎一口氣喝完一盒牛奶,將牛奶盒丟進垃圾桶裡。抬頭看了薄凜一會兒,片刻後微微笑了笑。
“怎麽突然就跑了呢,”他說,“有些話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薄凜微微張開嘴唇。
“昨晚沒能睡好,”安戎摸了摸有些發紅的眼角,“我知道你也一樣,腦子有點亂,有些話也沒想好該怎麽說,不算是合適的談話時機,但沒辦法,你不給我時間,”安戎看到薄凜似乎想說什麽,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慢慢說,你聽好了,薄凜,我不干涉你的決定,但這些話,在你做這一切之前,我已經打算跟你說了,只是你突然跑了,沒給我機會。”
安戎抬起手,交疊著放在自己的腹部。身上的這兩個傷口過了多年,仍舊時不時會發癢,提醒著它們的存在,但已經五年多了,他也該習慣了,也該接受了。
今天,或許也該是他跨出新的一步的一天。
“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我們都太衝動了,有些話來不及細想,我並不——並不想懲罰你什麽。我怎麽會不知道呢,你也一樣,你也是受害者。”
“……不,”薄凜終於開口,聲音啞得完全聽不出來原本的聲音,“我不是。”他是加害者,在旁人傷害安戎的時候,非但沒能保護他,甚至還往懸崖上推了他一把。
安戎雙眼直直地望著薄凜,收起了笑意,表情嚴肅而誠懇:“你是。沒有人比我有權利有資格給你在這件事中的角色和身份定性,你是。薄凜,我不否認,有某些瞬間,我恨過你,甚至是昨天也一樣。但,但……”頓了頓,他抿了抿唇,目光有一瞬間變得哀切且迷惘,就像他也無法左右的內心,“但我對你的恨,總是很短暫……”
薄凜喉結滾動,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戎,通紅的眼尾似乎泛著一層水光。
但他又不敢期待。
不敢期待安戎還沒說完的那句話,不敢期待它跟他想象中的重合。
“我騙了你。”
“我從來都沒能放下過。”
“怎麽能放下呢?我隻愛過一個人,六年了,六年的時間足夠讓我清楚,我這一生也只能愛這一個人。”
“你給我帶來的一切體驗,這世界上再沒有人能給我同樣的。”
“薄凜,我比你想象中——不,應該說,我比我想象中更加……更加愛你。”
不是曾經。
一直都是。
安戎說著這些話,內心逐漸有種落到實處的踏實感。
他潛意識裡一直否認著自己還愛著薄凜的事實,可這五六年感情的擱置,卻在見到薄凜的一瞬間就破功了。他的感情,“活”過來了,不再如同一汪亙古不變的死水。
並不是不愛了。他只是不想再愛,他還不夠勇敢,以前是,現在也是。
直到薄凜做出這些事之後,直到薄凜在他面前露出那種精神世界坍塌的表情之後,他自欺欺人地想著要幫幫他,要拉他一把。
可實際上,如果真的要幫,怎麽可能輕易擺脫?
不光是薄凜,連他自己都不可能在改變他和薄凜關系之後,再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繼續去做熟悉的陌生人。
他真正的內心,他的感情,早已經一絲一縷地泄露出來,他捂著自己的眼睛裝作看不到,但現在,他不能再隱瞞了,也無法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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