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兩個還沒好好說幾句話, 忽然聽聞宮裡下人通報九皇子妃來了, 漆世彥就急匆匆地尋去了。
一炷香過去,太后問:“彥兒怎麽還沒回來?”
正問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慈寧宮外進了院內, 粗略數數主仆共來了七八位。
太后笑著問:“今個倒是趕巧,兄弟姊妹們都趕到一起來了。”
她眯著眼看著所有人, 忽然視線停在謝蘭殊身上。
“蘭殊的鼻子怎麽了?”
“皇祖母不用擔心, 只是有些上火。”
謝蘭殊擠出笑容,努力維持自己風流倜儻的外表,但一抬頭露出紅彤彤的鼻頭難讓人信服。
漆玉行瞟了一眼謝蘭殊, “怕是扇子扇得還不夠勤, 多扇扇就好了。”
“你!”
謝蘭殊被激得上前一步。
坐在輪椅上漆玉行冷冷抬眼。
太后笑著打斷, “這是幹嘛呢, 怎麽大中午的這麽大火氣,要打你們出去打, 可別在哀家這裡打, 哀家的院子的菊花勢頭正好, 萬萬傷不得。”
好在謝墨贇沉得住氣沒有加入, 不然出現在太后面前的會是三個憋著火的男人了。
時若先捏緊塞在袖子裡的“罪魁禍首”, 生怕它又出意外,讓他丟臉丟到慈寧宮裡去。
遠處路過的丫鬟手裡拎著蟹籠走過, 雖看不到裡面, 但這深度口徑就知足夠在場人都大飽口福。
時若先的腿部掛件早就等不及了, 問道:“太.祖母,何時才有螃蟹吃?彥兒餓了。”
“小饞貓。”太后笑道,“就知道你愛吃,馬上就好了。”
嬤嬤上前:“熱蟹、薑醋與暖茶都已經備好,先請各位主挪步翠微亭入席。”
漆世彥一路歡呼,“好耶!”
*
翠微亭裡設宴數十位,太后抱著漆世彥去了主位。
這次又是謝墨贇和時若先緊挨著太后坐。
排行更小的謝蘭殊去了對面。
兩邊隔不了多遠,對面說些什麽做點什麽,另一面在位置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自落座起,謝蘭殊的目光就斷斷續續地停在時若先身上。
不是他想看,是“皇嫂”、“寡婦”以及眾多關鍵詞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謝蘭殊低頭看扇子,上面又是自己畫的美人圖。
當初隨手畫了幾筆,但現在怎麽看怎麽眼熟。
這眉宇的英氣不是一般女孩子家能有的,定當是自小策馬奔騰、縱情草原的潑辣性子才能養出來的。
謝蘭殊越想越不對勁,時若先的面容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謝蘭殊看了看扇面,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時若先。
……居然真的是她?!
謝蘭殊“啪”地合緊扇子,心緒亂飛。
時若先察覺到謝蘭殊的目光,皺眉看回去,謝蘭殊又立刻挪開眼。
他又感覺到自己鼻子裡面帶著鐵鏽味的熱氣了。
謝蘭殊深呼吸。
這是嫂子。
不是餃子。
謝蘭殊告誡自己:謝十一啊謝十一,你雖然自詡風流,但欣賞女子美色也是出於欣賞,沒有褻玩之意。
你這一世風流公子的名聲,可千萬不能栽在自己嫂子身上。
對面的謝蘭殊心路歷程波瀾曲折。
時若先只看到對面有個傻子拿著扇子開開合合,時而笑、時而震驚、時而又臉色蒼白。
時若先:果然老謝家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謝墨贇就不必說了。上到謝乾下到謝蘭殊,都不像正常人。
桌上美酒果碟備了許多。
時若先順勢拿起橘子,剝了起來。
在身後守著的拉彼欣得到謝墨贇轉身遞來的眼神。
她一路捧著的漆木盒子終於派上用場。
謝墨贇從拉彼欣手中接過,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通體雪白的瓷瓶呈給太后。
“皇祖母,今日朝上政事繁忙,與父皇和眾大臣商議許久才剛剛退朝,臨時趕來也沒有備下禮物,只能傳話讓府上送來些自家釀的酒,獻給皇祖母以表謝意。”
“九皇孫有心了,只是哀家年紀大了……”
時若先抬頭看,這麽多桌上,唯獨太后桌上沒有酒瓶。
但謝墨贇絲毫不慌,輕輕打開瓶蓋。
瓶口散發出濃鬱的桂花香氣讓太后都眼睛一亮。
“皇祖母不用擔心,此酒是我與先先采了新鮮桂花與糯米蒸餾釀造,禦醫也說此酒可活血祛寒、舒筋活絡,不僅皇祖母宜飲,彥兒也可喝上兩口。”
時若先側目看了看謝墨贇。
文武貝可以啊,說話水平突飛猛進。
而且這酒時若先一點不知情,文武貝還勻了他一份功勞。
好兄弟,夠義氣!
此時謝墨贇也悄悄看向時若先。
四目相接時,謝墨贇眼底泛起笑意,把時若先盯得莫名臉上發熱。
漆玉行把兩人對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底湧起酸溜溜的味道。
被他一概劃為:嫌棄。
在軍營裡,兩個男人這麽肉麻,是要罰去打掃馬廄的。
謝蘭殊又發出表示可惜地嘖嘖聲。
漆玉行瞥他一眼。
對,還有這種風流書生,也要被安排去撿馬糞的。
漆玉行現在酸到平等得讓所有人都去掃馬廄。
太后留意到漆玉行的表情,問:“玉行怎麽這幅表情,難不成是看到贇兒和先先感情好,也有了娶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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