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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達木雅為首的北疆一行人入宮後,費金亦會見了他們一面,但沒給太多時間,主要是時值年末,皇帝真的很忙,要見的人太多,抽不出什麽空閑時間。但北疆又與別的地方異族不同,實力強大,且大胤上下又希望他們別在邊境鬧出什麽亂子,所以待遇頗高。
費金亦也想要用懷柔的法子對待達木雅,讓他們知曉感恩。達木雅更膽大妄為,說自己在草原上時,一刻不能無馬,進入太平宮後很不適應,費金亦便特許他可以在禁庭內騎馬行走。
除此之外,費金亦還挑了些王公大臣,陪同達木雅遊覽太平宮。為了表達鄭重,連長公主都被選中。
容見得到了合理放假的理由,雖然他更想待在書齋裡念書。但轉念一想,或許和北疆人多做接觸,會察覺到更多與南愚人計劃有關的消息,便也打起精神,做好準備。
因是直接與朝臣外客接觸,齊澤清對此次陪行非常重視,連夜為容見補習相關禮儀和北疆羴然人的諸多事宜。
容見聽得昏頭漲腦,事後又問了明野,才總算記了下來。
到了當日,容見作為長公主,盛裝打扮了一番,又為了大胤的顏面,浩浩蕩蕩地跟了一群宮人侍從,從長樂殿出發往拙園去了。
這是達木雅第一次看到大胤的長公主。
他對容見的最初印象與對大胤的很像,長公主生的很美,是那種脆弱、易碎、極致雕磨的美,就像太平宮內的亭台樓閣,是草原上所沒有的東西。而看起來卻很冷淡,但這冷就像上京的冬日,並不酷烈,對於北疆人而言算不上什麽。
達木雅快步走到容見身前,大笑著道:“您就是長公主嗎?”
眼睛也不眨道:“您長得真好看。”
一旁的陪行的大臣紛紛皺眉,覺得對方果然是蠻荒之輩,如此不知禮節。
但礙於大胤上下的態度,也不好說什麽,怕得罪了對方。
容見並未抬頭看他,雖然達木雅比他高得多,但抬頭看人其實是示弱的意思,他隨意地嗯了一聲。
至於他對這位十四王子達木雅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以後會死在明野的刀下。
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別的感受。
容家記得書中有寫過,達木雅對關內的文化習俗非常精通,也頗為喜愛,但這種喜愛是一種殘忍的掠奪。在之後的戰爭中,他本來打算率軍攻破城門後就屠殺全城百姓,將所有的地方都佔下來,分給手下。幸好明野及時馳援,否則一城數十萬百姓,都將死於科徵闡部的彎刀下。
對於這樣想要屠城滅種的反派,容見有本能的厭惡,僅此而已。
達木雅對於容見的冷淡似乎不以為意,反倒興致勃勃道:“今日能與長公主一同有緣,真是三生有幸。”
他對容見很有興趣。
老師孔九州告訴他,大胤先帝沒有兒子,死後無人繼承大統,隻好由女兒的丈夫代為打理,真正的繼承人是公主日後生下的皇子。達木雅對此不屑一顧,可汗沒有兒子的狀況在草原上幾乎不會發生,即使真的有兒子死光了的情況,也會收養義子,繼承部落,而不是像大胤這樣,為了什麽倫理禮數,而讓統治陷入混亂。
不止是對長公主,達木雅對整個大胤所有的一切都那麽有興趣。
他想從這次親身來往大胤的過程中得到更多。
此前的幾日,達木雅已與老師孔九州商量多次,這次在太平宮中,該以怎樣的態度行走,最後決定扮演成現在的模樣。
一個莽撞的人,無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都不意外。
容見對拙園的印象不佳,身旁又有達木雅,沒什麽遊園的心思,但仔細觀察了北疆一行十數個人。
跟在達木雅身邊的是一個罩著黑袍、個頭略顯矮小的人,聽說是草原上的祭司之流,侍奉獵神,輕易不可露面,所以才這樣穿著。而剩下的則是達木雅的幾個侍從,還有會說官話,負責采買的科徵闡貴族,皆是身材高大,看起來這邊四個文官圍上去都打不過人家一個。
達木雅是純粹的北疆人,沐浴狂風驟雪長大,卻又被孔九州教育了十幾年,他不像父兄那樣從骨子裡瞧不起大胤的東西,有種掠奪的向往。
他想要得到。
園子遊覽到了一半,已是用午膳的時間,眾人便出了園子,去了設宴的地方。
酒足飯飽之後,達木雅道:“我來自草原,對於這些亭台樓閣,山石水景並無多少興趣。我們羴然人一天不能不活動筋骨,來了這麽些日子,隻與隨從對練,現在卻想向大胤的高手們討教一二。”
他這話已經不是商量,而是直接要求了。左右對視了一眼,誰也不想承擔陪侍不力的名頭,隻好答應了下來。
左右對視了一眼,也無法推脫,隻好答應了下來。
容見跟著起身去了校場。
一行人來了校場,在場的除了武將,還有今日上騎射課的學生,聽說北疆人要來比武,義憤填膺,都說要與之一戰。
寧將軍也挑了幾個好手,叫人準備著。
達木雅先是打量了一圈這些人的身形,就已不太把這些人放在心上了,但也沒放松警惕,不過在上台之前,對著看台大聲道:“既然算是比武,那就該有彩頭,我們草原的兒郎一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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