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霄腦子裡的嗡嗡聲莫名消失,他驀得記起上輩子。訂婚的那天,有人也是用冷冷的聲音喊了他名字,他說:戚霄,你好,我是洛天。
“對對,戚霄、戚霄。這個戚霄真不是被天哥嚇的。打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天哥品學兼優,打架什麽的可從來不乾。”小胖子絮叨完馮主任,又把苗頭對準校醫,“葉醫生,葉阿姨,葉姐,您也說句話唄,這戚霄到底為什麽暈的,您是醫生,您肯定知道。”
“別貧嘴了,你不打架還有人信,洛天還能不打架?剛剛典禮上讀檢討,不就是因為他校外跟人打架?”校醫的聲音不高,語調也透著溫柔,“但老馮,這次跟他們沒多大關系。這暈倒啊,多半是因為天氣熱,戚同學有點中暑。”
原來是中暑啊,戚霄心想。
想完,他又覺得有點不對。就算中暑不是什麽大事,也應該會通知家長吧?怎麽他孤孤單單躺到開學典禮結束,老爸老媽都沒來?
按照老爸老媽的性格,不應該啊?難道出了什麽事?
擔心和憂慮戰勝了千斤重的眼皮,戚霄緩緩睜開眼睛。
不知道是他睜眼睜得太慢,還是洛天和小胖子洗刷冤屈後走太快,反正戚霄睜開眼睛,校醫室裡就只剩下葉醫生和馮主任兩個人。
上輩子的訂婚對象,這輩子把自己孤零零扔校醫室?這事雖然說起來也符合邏輯,但總歸讓人有些不適應。戚霄沉默了幾秒鍾,才跟葉醫生和馮主任大致講起情況。
聽完戚霄的描述,馮主任也說出了戚霄爸媽沒來的原因:學校的確聯系他們了,但他們手機都關機。
爸媽手機都關機?是發生了什麽事?戚霄憂心忡忡又試了兩次,依舊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回家路上,戚霄混亂的腦子徹底被理清,他也終於記起來了:上輩子的這個時間點上,他那遠在B市的爺爺奶奶病了,他爸媽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爺爺奶奶這場病不算什麽大問題,主要是被氣的。而把他們氣病的罪魁禍首,就是叔叔嬸嬸一家。想到上輩子叔叔嬸嬸的所作所為,戚霄皺著眉,又給老媽撥了通電話。
這次很快接通了。
“霄霄,你爺爺奶奶這邊有點事,我和你爸剛坐飛機過來。”謝冬菊的聲音透著焦急,“媽媽剛看到很多未接來電,還有你們馮主任的,正想打給你呢。出什麽事了啊?”
聽見老媽熟悉的聲音,原本自以為平靜的戚霄,眼圈突兀紅了。
沒聽見兒子回應,謝冬菊更急了:“霄霄,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
“媽,沒什麽大事。”戚霄努力平複完心情,又小小撒了幾句嬌,才拋出正題,“媽,你們這次去B市,別同意叔嬸一起回來。”
上輩子叔嬸就是借著爺爺奶奶生病,先是跟戚霄爸媽抱怨生意不易、要照顧老人,實在沒時間管堂弟讀書。借著堂弟和戚霄同年級,倆人一起上學有個伴為借口,先把堂弟轉來了S市。接著又找其他理由,也跟著住進了戚霄家。
後來戚霄才知道,早在爺爺奶奶被氣病的時候,叔嬸家的生意就出了問題,而爺爺奶奶被氣病的根本原因,是叔嬸想賣掉戚家在B市的祖產。
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戚霄越發堅定:“媽,反正別管他們說什麽,你都不能同意叔嬸搬來咱家。還有,他家生意據說有點問題,你和我爸最好找人查查。”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人家生意做得好好的,才不可能去咱那兒呢。”謝冬菊笑了,“再說,就算他們真要去,我和你爸也不能同意。你別胡思亂想了。”
得到老媽的保證,戚霄稍稍安了點心。
掛斷電話,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眶,再次打量起熟悉又陌生的家。
說熟悉,因為不管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絕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棟房子裡。說陌生,是因為上輩子從高二開始,這棟房子裡除了他和爸媽以外,還住了爺爺、奶奶和叔嬸一家。
雖說三層別墅確實能住下,但這麽多人湊在一起,爺爺奶奶總想當家掌權,叔叔嬸嬸心懷鬼胎,堂弟又總盯著戚霄第一名是個事,戚霄家日子過得也不怎麽舒坦。後來叔嬸把注意打到戚霄父母的公司上,事情就變得更糟了。
但好在上天給了他重來的機會。
既然能重活一次,他絕對不會讓之後的事情再發生,他要拚盡全力保護好爸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這個家。
至於保護這個家的第一步?戚霄想了想,朝著廚房喊:“高阿姨?高月梅?”
高月梅是戚霄家的保姆,也是戚霄奶奶家的遠房親戚。當初戚霄家找保姆,戚霄奶奶借著親戚可靠的理由,硬把高月梅塞了過來。
也就是仗著這層親戚關系,高月梅表面功夫做的殷勤,暗地裡沒少偷懶,也沒少說謝冬菊壞話。只不過謝冬菊溫和慣了,又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這些不太在意。
後來戚家落魄,高月梅還偷卷了戚家東西跑路。
上輩子戚霄心思全用在學習上,直到高月梅跑路,他才發覺對方人品有問題,繼而意識到老媽暗中受了委屈。但現在他重生了,他提早知道了對方人品不行,所以保護這個家的第一步,就是把高月梅趕走。
然而,戚霄喊了兩三遍,都沒能聽到高月梅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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