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這般憂慮。”葉瀾玄同款扶額,“我盡量看好他。”
執掌放下手,道:“親傳要締結靈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尋真,你有些草率了。”
“我不悔。”
執掌又是長歎:“你昨夜回來去了何處?早間我到九溪峰找你,看見羅浮洞的榻上躺著一個人,凌絕敞胸露懷,面浮春色……靈隱宗門規你沒同他講嗎?留人夜宿顛鸞倒鳳,真是有辱門風。”
葉瀾玄臉皮發燙,趕忙端起茶盞低頭淺抿。
一口茶喝了好一會兒,待臉上熱度消退,他才放下茶盞,撒謊:“從雁北城回來我疲累不堪,送走玄月君後我在瀾軒沉睡,凌絕做了什麽我不知情。”
執掌從不質疑葉瀾玄的話,所以原主大搞養殖業他毫不知情,直到四大名門劍指九溪峰,他才知曉清冷絕俗的原主早已染了塵埃。
葉瀾玄頓了頓又說:“凌絕或許是看了雙修的書籍,好奇嘗鮮。怪我給他拿書時沒有好好甄別。”
執掌點點頭:“修為高低無法衡量一個人的品性,凌絕到底少年心性,你要多費心教誨。”
“嗯。”
執掌:“玄月宗的事不理可行?”
葉瀾玄:“暫時不理,若又逼問,再做打算。”
言談間有弟子欣喜來報,說去雁北城的弟子們全部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執掌霍然起身,出殿相迎。
長階下兩列縱隊排得整整齊齊。
秦鶴軒、宴霖分別站在隊首。
“執掌,我們回來了。”兩人異口同聲,抱劍行禮。
執掌情緒激動:“各位辛苦了,弟子們先去歇息,鶴軒、宴霖隨我入殿。”
必要的禮節走完後,秦鶴軒一改嚴肅,疾步上殿,邊走邊說:“執掌,此行雁北城,靈隱宗已名揚天下。名門大宗壓不住的妖魔,被尋真……”
秦鶴軒的話在看到葉瀾玄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師弟,你回來了啊……”
“嗯。”葉瀾玄微微頷首。
秦鶴軒一行人離開雁北城時飛花令還沒傳過去,他隻知葉瀾玄和蕭鼎之風光過後不知所蹤,留給人們無限神秘感。
紫胤忙於善後,上元忙於發送全界搜尋令,俞思歸心事沉沉,沒有主事的人告訴他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師弟厲害,名師出高徒啊。”秦鶴軒止不住高興,“雁北城民,仙宗同盟都在傳頌你的事跡。靈隱宗可算揚眉吐氣了。”
葉瀾玄說:“我什麽都沒做,是凌絕厲害。”
“啊?”秦鶴軒有點懵。
都說降妖驅魔的大乘仙修是尋真君的徒弟,秦鶴軒並不相信,一個入門僅三月的弟子,看起來比尋真更像花瓶,怎麽可能一飛衝天。
現在由葉瀾玄親口證實,秦鶴軒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宗門重要人物都到了,葉瀾玄不講旁的話,起身道:“我有個提議,三位尊長聽聽。”
三人互看一眼,點頭請他說。
葉瀾玄道:“雁北城之亂暴露出修仙界實力不濟,其他宗門我無從置喙,但希望靈隱宗封山潛修,提升實力。將來再有妖魔作亂,不至於手忙腳亂。”
“凌絕說抱必勝之心結果必贏。他這份自信不是人人都有,但道理沒錯。下回出山,我們當意氣風發,靈霄紫藤花便讓它作為靈隱宗獨特的風景存在,而不是引魂歸山。”
“三位尊長意下如何?”
秦鶴軒率先表態:“我沒異議。我早前也這麽想過,可每次回到無極峰看見閑散弟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處鬥雞走狗,便打消了念頭。”
宴霖臉色難堪,自省:“是我識人眼光不佳,濫竽充數,前些日子清理了一批,現在留在宗門的都是有心修煉的弟子。封山甚好,斷絕俗世雜念,清淨修行。”
葉瀾玄看向執掌。
執掌用手輕撫全白的鬢發,苦道:“早行此事,我黑緞般的墨發不至於白得這麽快。”
“噗……”秦鶴軒沒忍住笑,噗嗤一聲又閉口忍住。
葉瀾玄嘴角上揚。
宴霖彎腰撐膝,雙肩顫抖。
執掌自己先忍不住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多年不曾有過的開懷笑聲此起彼伏,在無極殿中久久不散。
葉瀾玄在三位尊長心中的冰冷形象有了質的突破。
***
封山並非立牌禁入,而是用結界將山峰籠罩起來,這是一項大工程。
葉瀾玄與兩位師兄合力勉強能行此事,但他還是想和蕭鼎之商量一下。
蕭鼎之還在教童子練劍,雖是臨時起意,但他要做一件事必要得到結果。
葉瀾玄沒有打斷他們,倚樹旁觀。
見蕭鼎之對年幼童子毫不手軟,下盤不穩便用石塊鎮壓,握劍的手搖晃便用藤條抽打。
這般凶狠簡直是非人的折磨,將童子換做自己都吃不消。
童子淚流滿面,卻咬牙堅持著。細弱的手臂凍得通紅,上面還有縱橫交錯的藤條印,看得人心裡直發疼。
名師不一定出高徒,嚴師倒是能開發人體的最大潛能。
童子太弱,蕭鼎之教他肯定是想他擁有自保能力,亦或是提高警覺性,有人入侵能第一時間察覺。
無論何種原因,都是出於好意。
葉瀾玄閉目轉頭,沒有製止卻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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