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邑哦了聲,哦完突然抬頭:“趙允殊這次是故意滯留寺院引我過去……不對,是想引你過去,他應該猜到你的元神會跟來!”
畢竟在趙允殊眼裡,整個王府也就只有世子一人有本事元神離體,他若有鬼,自然害怕。
“未必,化魂術對元嬰期以上的修士而言並不難分辨,他的目標不是我。”
“總不該是我吧?”薑邑隨口道,怎麽想也不太可能,他在這些人眼裡只是一個奴仆而已。
趙允隋沒說話,拈訣用靈力將他圈在自己身邊:“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府。”
回了鑲秋苑,薑邑很快醒了,那邊趙允隋醒得更早,已經起身開始奮筆疾書,拿筆快速寫著什麽。
薑邑過去看,發現是一道道符咒,對方全部寫完後,遞給了他。
薑邑:“這是什麽?”
趙允隋:“歸真大法難以分辨,若是有人對你使用,這符咒可以感應。”
薑邑:“……”
他心虛道:“若凶手真是小公子,他想對付的應當只有世子一個,世子還是自己留著吧。”說完,又後悔了。
好像斷了自己的後路。
趙允隋低頭繼續寫符紙,良久後道:“你究竟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什麽?”薑邑蒙了。
“我知道,三年前幻境裡與我打成平手的人,就是你。”
沉默。
持續多時的沉默。
趙允隋捏著筆的手緊緊繃著,半晌沒等來回應,琥珀般的眸子瞪過去。
薑邑還是那樣站著,起先是僵立的,很快如癱軟下去似的,姿勢變得懶懶的,他嘴巴撇了下,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哦,你什麽時候發現的?”說完這句話又不等人回答,雙手撐著桌面,面孔湊近,還是那樣一張臉,卻朝他笑起來,“既然世子都知道了,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確實是個修士,留在王府也是為了這個邪祟。”
“……可你十幾年前就進了王府。”
“事情說來話長,我來沂周第一年,遇到了個和尚,說我生來就有個使命,那就是鏟除將來出現在王府的邪祟,成事後自有一番成就。所以這邪祟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上。”他幾句話把修士的身份坐穩了,畢竟修士再怎麽樣也好過被當成邪道人士解決了。
系統開始嗷嗷大叫:“我什麽時候成和尚了?!再說你的使命明明是協助世子鏟除邪祟,你別亂刪改我台詞!”
薑邑不理它,繼續道:“世子還有什麽要問的?”
對方眼睫閃動一下,突然垂下頭繼續寫符咒,動作變得無措幾分。
薑邑雙手離開桌面,站直,然後神色自然地走了。
他覺得自己的表現應當不錯,那句話也應該很像爭強好勝的正道人士,於是轉身去了屋外,毫無煩惱地散步,散步到天黑,肚子咕嚕嚕響起來,他過去讓人傳飯。
這次吃飯有些不一樣,趙允隋居然上了桌。
薑邑起初本以為他只是在桌邊坐坐,可很快就打了臉。
趙允隋不僅拿起筷子跟著他一起吃,還喝起酒來。
看得他嘴巴一張,肉險些掉下去。
趙允隋頭也不抬,吃得很慢:“既然是修士,你怎麽從不辟谷?”
薑邑將肉嚼碎用力吞下去,也作出斯文模樣,腦子飛快尋找以前在趙允平書房看到的“修行語錄”,亂組合一氣:“修行在心,如果只在乎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境界也不過如此了。”
“……”
系統:“宿主,你會遭雷劈的……”
趙允隋吃飯的動作頓了下,之後不吃了,隻坐在那裡看著他。
薑邑專心吃著眼前的飯。
飯後過了半個時辰,外面又下起了雪。
薑邑出去看雪,恰好遇到外邊侍衛喚了幾聲,他過去看,原是王妃讓人折了幾捧梅花送來,說是鑲秋苑無活物美景,給世子眼前增添幾分顏色。
薑邑捧著紅梅進屋,一抬眼,就看到趙允隋撫著通體發寒的劍身,拇指微動,轉眼那劍就全回了鞘內。
他停下腳步。
趙允隋站在那裡道:“你當初說這把劍很漂亮。”
薑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抱著紅梅不動,黑溜溜的眼珠子藏在梅花後。
他的眼睛睜大時總像貓兒一般圓,眼瞳深黑,這樣的眼睛笑起來可愛,沒表情的時候總顯得呆呆的。
趙允隋余光看著梅花後的景象,眸光微暗,忽然間將那把劍遞給他。
薑邑連忙後退,要繞過他走。
趙允隋看他不接,怔愣道:“既然喜歡,為什麽不要?”
“……我不需要,”薑邑把紅梅往上抱了抱,“你是不是沒睡醒?”那把劍平時連睡覺都不離身,現在給他是什麽意思?
趙允隋繃著身子,迅速收回舉劍的手,轉身大步走了。
薑邑從來不為小事煩心,確認對方沒有懷疑自己身份後,將那些紅梅修修剪剪插入瓶中,又打開窗縫,開始生火取暖。
中途他朝窗外望了一眼,那抹白影幾乎融入了雪地,站在那裡不知在做什麽。
薑邑搖了搖頭,對系統道:“其實當不了修士也有好處,你看,修士大冬天還要在雪中磨煉。”
系統:“……”
洗漱完欣賞欣賞紅梅,薑邑就打著哈欠回屋睡了,可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白天寺院所見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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