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這麽簡單就被殺了?
殘影停下,黑靴在地上掃出痕跡可怖的大坑,青年目光抬起,凌亂的烏發隨風蕩開,瀲灩的眸光一閃,笑了:“鬼畫本體?你身上那股舊天道的氣味,實在太臭了!”
“……”
其實還有一點他倒是沒說,突然間消失,樓卿山找到他可不會說這麽多,先抱住拽走再說!
假的樓卿山還要掙扎著要攔他去路,剛搖搖晃晃站起來,身子僵住。
旋即,被破空一劍削成粉碎。
薑邑還沒看清那抹清冷劍光,身子就先一步被飛來的身影重重籠住。
這次看都不看,伸手很有勁兒地回抱過去:“一下子憑空沒了,嚇壞了吧?”
“嗯。”勒得更狠了。
……
樓卿山能用劍,便證明這畫已經被破開,薑邑察覺這一點後,直接使出神力,撕開鬼畫的邊界。
外面就是真實的河家村。
畫裡還有不少村民,樓卿山將活著的那些人全部消除記憶,驅禦藤蔓將那些人送回各自家中。
至於那隻朏朏,一出來就露出笑容,趕忙跑了。
薑邑沒追,他覺得跑得很好,因此對那隻朏朏多了一分欣賞,人世間的憂愁都是有具體因果的,不解決問題,靠著一隻瑞獸自欺欺人,反而誤事。
況且憑什麽生來能解憂就要為別人活著?
跑得好!跑得妙!
事情本該到此結束,可是……
薑邑看著地上那個早無氣息的陳大勇,又瞥了眼李保田家的方向。
樓卿山似乎知道他想做和顧慮的事,捏著他的手心道:“鬼畫本就是容納邪祟的軀體,如果除掉煞氣,加以變化,也可作人的軀體。”
薑邑一怔,竟沒想到這裡,當即親了樓卿山一口,笑起來。
男人盯著他的笑臉,微微抿唇,將手中早已沒有邪祟的鬼畫除去煞氣,又用神力一點,化出那武生的身體來。
薑邑也不閑著,抬手將那井裡鎮壓的魂魄勾上來。
那男子渾渾噩噩站在他們面前,似乎不知道這裡是哪裡,直到看到陳大勇的屍體……又傷心,又開心。
“放心,你們都不會死,”薑邑一邊修複他的魂魄,一邊無聊詢問,“我在畫裡第一天遇到的李保田,是你附身的?”
對方目光頓時從陳大勇屍體上移開,後知後覺地點頭:“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李保田早就猜出那口井跟我有關……當初陳才義連血跡都沒擦乾淨,他怎麽會猜不出……可他怕惹事……直到進入畫裡那天,他偷偷打開井求我帶他離開……我想去找陳大勇,就附了他的身,可是找不到,那個陳大勇不是真的……”
薑邑看他說話似乎很困難,也不再問,轉眼將他魂裡的煞氣去除乾淨,送入那副嶄新的軀體中。
陳大勇那邊,送了顆藥丸進去便解決了。
沒一會兒,兩人一前一後醒來。
河家村格外安靜,村口的桃花即將凋零,有花雨。
“宋哥……”帶著哭腔的聲音。
另一個人好像笑了笑。
那兩人逐漸走近,薑邑趕緊拉著樓卿山隱去身形離開。
之後的種種,就都看個人造化了。
陳大勇和武生是鬼畫裡河家村的起始,其中經歷複雜,那段記憶又對他們今後極其重要,薑邑沒把二人相關記憶清除,但在他們心中設了禁忌,絕對無法對外人說出那鬼畫中的鬼怪和神靈之事。
薑邑想,其實就算沒那個禁忌,他們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有興趣去說。
兩人穿雲拂風,一瞬從河家村來到了千裡外的長亭前。
清風徐徐,一隻仙鶴從雲層飛出,靈巧落下,身子一轉,驀地變成一身白衣、眉間一點紅的俊朗少年。
小蟶朝薑邑和樓卿山拱手行禮,隨即笑得開懷:“恭喜天尊和神君成功解決了舊天道滋養的鬼畫……不過燕南國那邊有國君要祭神,聽說那國君五十年後會因造福子民的功德成仙,我要去記載一下,在洞府得知天尊事成,順路過來看看……無事就好!”
薑邑沒事可做,一聽對方去向,好奇起來:“燕南國?我好像沒去過,有趣嗎?”
小蟶笑了:“那是如今人界最昌盛的國家,自然有趣。”
薑邑望向立在亭子石階處的樓卿山,目光碰觸間,他用眼睛笑了一笑:“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那身影當即拾階而上,垂了眼睫道:“你去哪兒,我就在哪兒。”
遠處有牧童唱起歌謠:“鴻鵠高飛,一舉千裡。羽翮已就,橫絕四海……”
晴空萬裡,雲卷雲舒,仙鶴驟然展翅飛起,衝入雲層。
躺在草坡上的牧童忽然眯著眼,對另一個牧童驚聲道:“我、我好像看到天上有兩個牽手的人坐在仙鶴上……”
“啊?吹牛吧你!”
“沒吹牛……”
“肯定是你看錯了!都說隻羨鴛鴦不羨仙,哪有鴛鴦當神仙的?還手牽手呢,不知羞!”
“也是……”牧童苦惱地啃了口野果,沒多久又瞪起眼,一板一眼反駁,“誰說是仙了!人就不能上天?你忘了咱們爺爺念叨的他祖上那位遠親?”
另一個牧童似乎對此很感興趣,忙道:“我記得姓薑,爺爺說那叫……”
忽然,兩個牧童相視而笑,徹底忘了不久前的仙鶴之事,興致極高地搖晃腦袋,拉長著聲調道出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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