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會干涉我的選擇。”說到這裡,賀橋頓了頓,才道,“你是……兒童牙醫?”
初次見面時留下的謎題終於有了答案。
池雪焰聽出他語氣裡不加掩飾的驚訝,反問道:“不像麽?”
賀橋的反應很誠實:“醫生可以染發嗎?”
“不可以。”他的回答裡藏著狡黠的秘密,“但我是特別的例外。”
想象著電話那端的人此刻的表情,池雪焰不禁笑起來,語帶調侃:“放心,我不會跟你在牙椅上約會的。”
短暫的靜謐後,賀橋再次響起的聲音同樣帶著笑意:“我們現在的確該約會,商量婚禮日期,還有昨天沒說完的事。”
熱戀期的人們總是每天膩在一起,他們需要不遺余力地向旁人展示這樣的狀態。
“嗯。”池雪焰坐回辦公桌前,在電腦瀏覽器裡打字搜索,“約會名義上去做什麽?看電影?”
“哪部電影?”賀橋順著問,“你有想看的嗎?”
池雪焰看著屏幕顯示的影院上映信息,照著念片名:“神偷風雲、放手去愛、笑聲總動員……”
欣賞完這堆很有爛片氣質的片名,他立刻放棄了這項活動,乾脆關掉電腦:“算了,直接約吃飯好了。”
“聽起來還不如牙椅。”賀橋也開了個玩笑,“我現在過來接你,一刻鍾左右到。”
池雪焰起身走到窗前,應聲道:“好,見面再說吧。”
下方的道路上穿行著密密麻麻的車流,對面嶄新的建築外牆懸掛著醒目的招租廣告,到處是閃爍的燈光,橘與紅的光斑明明滅滅,日色朦朧,悄然釀出夜的氣味。
掛斷電話前,賀橋語氣自然地同他道別。
“一會兒見,小池。”
第八章
不算親昵的稱呼消弭在陡然結束的信號裡。
池雪焰卻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耳朵。
耳畔像觸了電,湧來一陣輕柔又特殊的感覺。
常常有長輩或朋友叫他小池,此前他從未覺得異樣,這只是個很普通的叫法,並不過分親密。
或許是因為賀橋的聲音更好聽一些。
他收攏思緒,將手機放進兜裡,準備再消磨幾分鍾的時光,就下樓去停車場等賀橋。
正在這時候,外面響起敲門聲。
池雪焰反射性地皺了皺眉。
他似乎已經聞到了那股故作清新的香水味。
對方不等他回應,徑直推門進來。
果然是新來的徐醫生。
徐白鈞換掉了醫生服,腳下皮鞋鋥亮,皮帶扣顯眼地泛著暗金的光,頭髮顯然精心打理過。
他看見站在窗邊的池雪焰,又作勢叩了叩門,態度熟絡:“我看你這間的燈沒關,以為你忘了,還沒下班啊?”
池雪焰之前在診所走廊裡偶爾遇到徐白鈞時,他看起來都很正常,只是一到下班時間,就會迫不及待地噴香水打發蠟。
他實在不想與這種氣味多說話,敷衍道:“準備走了。”
徐白鈞立在門口沒動,衝他笑笑:“又要去相親啊?”
池雪焰察覺到對方的視線正逡巡在自己的指間,目光頓時暗下來:“有事嗎?”
“沒事啊。”徐白鈞對他的冷淡視而不見,一副兩人關系很熟的語氣,“我聽說你今天戴戒指來了,還是無名指。”
他作出一種好心提醒的表情,語氣裡透著意味深長的曖昧:“這個位置的戒指可不能隨便戴,含義很特殊,會影響你相親……”
這種貿然逾距的輕佻讓人打心眼裡感到厭惡。
池雪焰冷著臉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道:“跟你沒關系。”
再待下去,他恐怕就忍不住要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池雪焰伸手關掉了診室的燈,毫不客氣地衝堵在門口的徐白鈞道:“讓一讓。”
徐白鈞沒料到他這麽直接,表情僵了僵,勉強給自己找補回一點面子:“有急事啊?那你先走。”
而池雪焰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兀自走進電梯下樓。
等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診所裡,徐白鈞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低低地罵了一句髒話。
想不到池雪焰私底下的脾氣這麽暴。
跟他在小病人面前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徐白鈞上周才在這家診所入職,一來就注意到了外形出眾很受歡迎的池醫生,又從曾經對池雪焰表達過好感的護士那裡得知,他不喜歡女生。
精致的長相,張揚的紅發,還有豪華的新款跑車……令徐白鈞立刻有了判斷:池雪焰家境不錯,肯定愛玩。
他們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徐白鈞迫不及待地拋出橄欖枝。
可沒料到,池雪焰一直表現得不鹹不淡,像是在假裝矜持。
考慮到他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徐白鈞嘗試保持耐心,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漸漸有些拿不準了。
除了那輛車,池雪焰身上沒有半點出身富貴的痕跡,從平日的衣著到與同事相處的方式,全都顯得很平常。
而且,這種根本不缺追求者的條件,幹嘛要去相親?
徐白鈞想跟他私下裡接觸,多打聽出點消息,但始終沒成功。
今天這一下算是把表面和平的同事關系都撕破了。
自討沒趣的徐白鈞一肚子氣,心情惡劣地踹了一腳垃圾桶,也坐電梯去了地下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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