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一個人面對大反派。
賀小鶴應了一聲:“好。”
余年目送小崽崽走到門前。
小崽崽踮起腳,雙手扒在門把手上,把門打開。
站在門前的賀行缺聽見動靜,回過頭。
賀小鶴抬起頭,跟他說了一聲:“大爸爸,我去準備一下。”
賀行缺微微點頭:“嗯。”
賀小鶴又問:“你準備好了嗎?”
賀行缺頷首:“準備好了。”
賀小鶴認真地對他說:“對了,大爸爸,你不要忘記給醫院充錢。如果你沒錢了,可以找我付錢。”
賀行缺眉心一跳:“我有錢,你不用擔心這個。”
房間裡的余年捧著碗,偷聽他們說話。
大小反派好像在說黑話,什麽“準備好了”?什麽“充錢”?
聽不懂。
不過,單論這個畫面,還是很不錯的。
一扇門,西裝革履的男人,和穿著背帶褲的小崽崽,面對面站著,矜貴自持,很符合余年對“豪門父子”的幻想。
忽然,老管家輕聲提醒他:“先生,粥要涼了。”
“啊?”余年回過神,正巧和站在門前的賀行缺對上目光。
小反派已經去準備了,只有大反派一個人站在那兒。
余年慌張地端起粥碗,擋住賀行缺的目光:“在吃了,我在吃了。”
賀行缺沒有說話,伸出手,搭上門把手,輕輕地把門關上。
余年幾乎把臉埋進碗裡,不經意間抬起頭,看見賀行缺還站在門口,就和剛才一樣。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余年總覺得,他的背影和剛才相比,有些落寞。
余年眨巴眨巴眼睛,他是不是表現得太害怕了?
余年拍拍自己的臉頰,冷靜點。
大反派很落寞,又有錢又有商業帝國,寂寞得只剩下錢。
小炮灰不落寞,天天被打臉,最後被打死,生活豐富多彩。
想著想著就不難過了。
余年把粥碗刮刮乾淨,抬頭吃掉:“啊——”
吃窮大反派!
賀行缺回頭看見他的模樣,笑了一下。
*
賀小鶴在醫院住,家裡的阿姨把賀小鶴的東西收拾了一部分,帶了過來。
賀小鶴挑了一個黑色的小書包,又精心挑選一些自己最愛的玩具,裝進書包裡。
他剛把書包拉鏈拉上,就聽見外面傳來余年的聲音。
“嗷!”
“爸爸?”賀小鶴回過頭,直接拖著書包出去。
他推開門,只見爸爸扒在門上,身邊圍著好幾個醫生。
余年跟冰箱貼似的,牢牢地黏在門上:“為什麽我要坐輪椅啊?我摔的是腦袋,又不是腳,我不要,我自己走……”
老管家耐心地跟他解釋:“先生,檢查項目有點多,坐著會舒服一些。”
余年搖搖頭:“那也不要。”
晨間逃跑計劃失敗後,他打算趁檢查的時候逃走的。
要是他坐在輪椅上,目標這麽大,還怎麽跑?
老管家和幾個醫生都束手無策,他們總不能把余年從門上撕下來。
這時,原本站在最外圈的賀行缺推開人群,走上前,趁余年不注意,從身後抱住他,松一松他的手,把他從門上抱下來。
余年一整個僵住:???
賀行缺把他放在輪椅上:“坐好,走了。”
賀行缺想要幫他推輪椅,低頭看見他呆呆的樣子,後退半步,對老管家說:“你來推吧。”
為了不嚇到余年,賀行缺又退到了最後面。
賀小鶴從書包裡拿出一隻小羊玩偶,小跑上前,遞給余年:“爸爸,給你。”
“謝謝。”
余年摟著小羊玩偶,生無可戀地靠在輪椅上。
小反派背著書包,繃著小臉,邁著小短腿,跟在他身邊,誓死效忠爸爸。
老管家穩穩當當地推著輪椅,一眾醫生拿著病歷資料跟在他們身後,迎面而來的風吹起白大褂的衣角。
大反派雖然走在最後面,但是憑借優越的身高,足夠俯瞰全局。
一行人氣勢洶洶。
余年把自己的臉埋進小羊玩偶裡,不願抬頭。
這到底是體檢,還是黑。道老大出行啊?
為什麽其他人都一副“這很正常”的表情?
是他見的世面太少了嗎?
余年用小羊玩偶擋著臉,回過頭。
賀行缺走在最後面,一身黑西裝,總是盯著余年,所以余年一回頭,目光就和他撞上了。
余年被賀行缺強盛的氣勢一嚇,腦子裡忽然有了聲音——
大反派駕到!統統閃開!大反派駕到!統統閃開!
余年轉回頭,救命,他的腳趾好累。
他馬上給這家醫院挖一棟新大樓,自己住進去。
*
賀行缺動用了一點金錢的力量,給醫院這幢大樓五層以上清了場。
余年被老管家推著,先去給額頭上的傷口換了藥,然後輾轉各個科室,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余年本來是很抗拒坐輪椅的,直到他從第五個科室出來。
余年拖著疲軟的身體,從檢查室裡走出來:“我的輪椅呢?我的輪椅在哪裡?”
高中生余年以為的體檢:身高、體重和視力。
實際上的體檢:昂貴的儀器、藥劑,還有像菜市場的小白菜一樣、被翻來翻去的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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