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微微喘著氣,晃了晃腦袋,下了床,下樓倒水喝,他前段時間回了申城的小別墅。
陳姨已經起床做早飯,看見他下來,有些詫異,“小予起床了?是餓了嗎?”
江予沒聽見,但看見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陳姨,我現在聽不見。”
“哦、哦哦。”陳姨還是說,“那我就先去做飯了,小予。”
江予胡亂點了下頭,倒了杯水,慢慢咽光了,清醒了一點,又回了樓上,打算再睡個回籠覺,經過貓窩的時候看見正在酣睡的貓,抱起它。
兩年前撿回來在手上亂爬,只能喝羊奶的小貓已經長成了一隻油光水滑的胖貓,突然被挪窩,黏糊糊地叫了一小嗓,繼續閉著眼睡覺。
江予路過狗籠的時候,哈士奇正在哐哐創門企圖越獄,見到主人經過,大狗端坐下來,精神地盯著主人,然後一頭創在籠子上,可憐地嚶嚶嚶。
它在姥爺家的時候被姥爺帶出去晨練,又被姥姥帶出去和老姐妹們晨跑,回來之後又被保姆阿姨帶出去買菜,保姆阿姨騎自行車,小乖苦哈哈跟著跑,中午陪姥爺扔球玩,晚上又被姥姥姥爺帶出去散步,充沛的精力都被消耗了。
現在跟著回了這邊,運動量驟降,一身精力無處發泄,只能拆家,昨天撕了一條地毯,咬爛了沙發,正在被江予關禁閉。
“……”江予心軟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把貓放回去,回樓上換了身運動服,給小乖套上狗繩,帶它出去晨跑。
現在八月份,這個時間已經天亮,但出來鍛煉的人不多,江予聽著清晨限定的鳥叫聲跑了一會,思緒突然轉到了剛才那個夢。
他不是第一次做到那個夢了,從他17歲生日後,他經常反覆做同一個夢。
夢裡的他和莊斂好像在偷偷談戀愛。
好奇怪。
江予皺眉,夢裡的那個雜物室很黑,他看不見莊斂的臉,但他感受得出來,那個莊斂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這個,因為,那個莊斂……很珍視他。
他保護著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不讓他身邊的人知道他。
很像原著中的那個莊斂。
可是他為什麽會夢到他?
江予想不明白,帶著小乖跑了慢跑了兩圈,又散了會步,掐著陳姨做好早飯的時間回去了。
姥姥和姥爺被二舅一家接去了國外住,吱吱也出國留學了,再加上莊斂已經快兩年沒出現,下個學期高三,江予打算轉回崇英上學。
戴子明和秦晟同他一起回來,但秦晟最近在準備出國留學的申請材料,比他們先回申城,回來之後一直沒和他們見過,戴子明打算留在國內,和江予一起爭取崇英的保送名額。
江予白天沒什麽安排,用ipad把老舒發給他的剩下幾套試卷做完發給老舒,老舒批閱後下午發給他,順帶罵戴子明那個懶東西。
沒一會戴子明就在群裡發:耳朵好燙,操,誰在背後罵爺爺?
江予:。
戴子明:?
——
意大利,當地時間2022.8.14,07:15:34,羅卡家莊園。
簡青出現在莊園繼承人的房間外,敲了兩下門,門很快從裡面打開了,嗅到撲面而來的鐵鏽味,習以為常拉鈴叫女傭送藥和紗布上來。
“……”莊斂眼底一片鬱色,很快離開了門前,坐回了角落,微微偏過頭,側臉在明暗的交界處被襯得十足壓抑。
簡青在他對面坐下,“說說昨晚的夢?”
“車禍。”莊斂烏沉沉的眼睛深冷地凝著他,神經質地彎了彎唇,低喃,“他又,死在了我面前。”
那人臨死前還在用唯一沒被血染髒的乾淨眼眸看著他的方向,艱難地對毫發無損的他笑,像一隻倒在血泊中也要向他搖尾巴的小狗。
女傭已經將藥和紗布送了上來,放在他們中間的小圓桌上,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莊斂手臂新舊傷痕斑駁,偏過臉,打火機砂輪輕微的擦聲間斷地在角落響起,他慢條斯理地把玩這只打火機,說,“他回申城了。”
簡青頓了頓,他知道他面前的這個瘋子一直都掌握著那個人的動向,他留在國內的人每天都會傳回高達幾十個G的文件,幾乎事無巨細。
持續了兩年的噩夢,那個人反覆死在他面前,加深了他對那個人的掌控欲。
這兩年,簡青能做的事只有傾聽,能代替他做這項工作的人有很多,他不知道莊斂為什麽指名點姓要把他接到意大利。
“……他為什麽要對他們笑得那麽開心。”莊斂晦暗的眼神低垂,割裂地,神經質地呢喃,“他死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簡青,眼神暗得透不過一絲光,“那個老東西說,他原本想帶我回家。”
第100章
抑鬱, 狂躁,臆想。
簡青心裡有了結論:很嚴重。
他突然說,“你離不開他。”
沙——
莊斂抵著打火機砂輪的拇指一頓,掩藏在微長額發後的眼睛瞳色壓抑又冷晦, 微微低著頭, 打火機微弱的火苗短暫照亮他低鬱下抑的唇角,他很輕地彎了下唇線, 低聲說, “我當然,離不開他。”
“我那麽愛他。”
他眼睛裡充斥著扭曲陰暗的愛意, 聲音越來越低, “好喜歡他,好想把他……”
——好想把他圈養在身邊, 讓他再也不能對別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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