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化成夢魘,用手指用力抓撓撕扯著臉,尖叫著步步緊逼困囿於精神病院中的莊斂。
“他死了。”
“他還沒有把錄像帶交給你就死了。”
“莊斂。”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莊斂!”
莊斂在熟悉的頭疼欲裂中睜開了眼,那些猙獰扭曲的面孔仿佛投射在他的視網膜上,如同陰魂不散索命的魑魅魍魎。
莊斂神智混沌,呼吸粗糲,給自己點了根煙,黑暗被火光燙出一個腥紅的點,綿長的煙氤氳在黑暗中。
這是他第一次夢到他和江予的戀愛日常。
黑暗完美掩飾了他手臂上斑駁的疤痕和拷在床頭的右手,莊斂腦子裡的那根筋仿佛被人用力撕扯,頭皮抽跳,牽扯額角的青筋亂蹦,他半闔著眼,在一片催命般的鬼叫中聽到了一道綿甜的嗓音,“笨蛋。”
瞬間驅散了他心中的暴戾。
寶寶。
莊斂掀開眼皮,看向虛無,呼吸顫栗。
這個人就住在隔壁的小別墅,只要他掙脫了這個手銬,他就可以把他抓起來,永遠藏起來。莊斂嚼碎了煙嘴,呼吸的頻率比剛才還要急促。
他飲鴆止渴地回憶那一點片段。
……那個江予看起來好喜歡他。
那才是,他想要的正常的戀愛。
正常的戀愛。
正常的戀愛,正常的戀愛,正常的戀愛,正常的戀愛——
這幾個字魔咒般縈繞在莊斂耳邊,他突然狂躁地用力砸了幾下自己的腦袋,喉間滾出困獸般的低吼,他低聲說,“寶寶,我不正常。”
“寶寶,教教我。”
“寶寶。”
——
江予擔心小乖會刺激到莊斂,也沒讓戴子明把小乖送回來。
他也沒有換掉手機。
雖然莊斂當著他的面弄掉了房間的攝像頭和他手機裡的監控系統,但江予知道,莊斂不可能完全撤銷對他的監視。
總要給莊斂一點甜頭。
所以江予當做不知情,但每天晚上都鎖上了小陽台的玻璃門。
接下來的時間,莊斂沒有來騷擾他,江予心裡松口氣的同時又提了起來,他不知道莊斂在醞釀些什麽。
日子漸漸平靜下去,陳姨和周管家回來之後沒再提起莊斂,在江稚和江予的請求下,兩人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江先生和文珊女士。
至於莊斂用江予微信發的那條朋友圈,仍舊還有不少人來問江予,江予誰也沒理,一直這樣捱到了開學。
這段時間江予沒怎麽出門,但恢復了和秦晟和戴子明的聯系,戴子明天天在群裡發小乖到處撒野的照片和視頻,狂野又自由。
開學當天,任志剛送江予去學校。
江予出門的時候以為會遇到莊斂,結果沒有。
沒見到莊斂,江予心情好了很多,他默不作聲地摸了摸纏在手腕上的“狗牌”,抿了下嘴。
到了學校,江予在車上等了一會,等到戴家的車到了,他才背著書包下去,鑽到了戴家的車裡。
哈士奇見到他,興奮得亂撞,“嗷嗚!嗷嗷嗚!”
江予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它,也很想它,抱著它不準亂動,狠狠搓了一頓它一雙粉色柔軟的大耳朵才松開他,抱著它的頭親了親,又揉了幾下它健壯的背,皺眉說,“小乖,你是不是胖了?”
哈士奇:“嗷嗚!”
江予戳它的腦門,發愁地說,“再胖你就成哈士豬了。”
哈士奇不服乜他,高貴冷豔地甩過頭,拿屁股對著主人,戴子明在一旁嘎嘎樂,“哈士豬多可愛,一屁股把它討厭的小狗坐死,哈哈哈哈。”
哈士奇衝著戴子明“tui”。
“臥槽!”戴子明眼疾手快擋住了哈士奇的口水攻擊,悲憤說,“我踏馬!說一句哈士豬怎麽了!小魚你這狗兒子怎麽還區別對待!怎麽不衝你吐口水?”
江予幸災樂禍地彎了彎唇,摸了摸哈士奇的狗頭。
江予偷偷在車上待了十幾分鍾rua哈士奇,下車的時候還偷偷觀察著周圍,生怕撞到莊斂。
戴子明跟在他身後觀察了會,一聲不吭,直到倆人都進了校門,他才嬉皮笑臉湊過去,冷不丁說,“小魚,你這樣兒挺像背著前夫偷偷去見被判給前夫的孩子的。”
而且前夫還不讓見。
江予壓著唇角狠狠瞪戴子明一眼,說,“那你是什麽?”
“我?”戴子明撓頭,還真的仔細想了想,說,“偷偷帶小少爺來見你的保姆……吧?”
戴子明這對自己的定位……
江予動了動嘴唇,不想說話,拿書包砸了一下戴子明,加快腳步走了。
戴子明一邊傻樂一邊追了上去。
他們倆和秦晟都曾經是三班的成員,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也沒有新同學,所以座位都留著,江予和戴子明在熟悉的座位剛坐下,就有人圍過來找他們說話。
有人八卦問江予那條朋友圈,江予知道躲不過,但還是有些尷尬,正斟酌著該怎麽回答他時,站在他桌前的人就被迫讓開,露出秦晟的臉。
“不想說就不用說,沒人會逼你。”秦晟嗓音平淡,將書包放在座位,揉了揉江予的腦袋。
江予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
有秦晟發話,沒有人再來八卦江予,話題很快就扯開了,直到上課鈴響起,這些人才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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